昏暗中的身影骤然停下，他摆动头，大抵是看向这边，一瞬间眼神相接，莫莉用力的去摆脱手腕上流浪汉的手，用力的拉开距离，表达着自己的急切，可那个身影只是就这样看了一眼，没有打算停留。
“我知道是我弄错了地点，真的对不起。”莫莉看着男人要走，她再也掩盖不住她的恐惧，发出的声音是带着惧意的呼喊。
法赛尔看着光亮处的人，没见过的亚洲面孔，紧贴着脸的湿透发丝，形成和灯光下脸上泪痕的对比，女孩的身体向着他在的方向挣扎，身处黑暗中的他仿佛是她唯一的选择，可是他们并不相识，可是这是毫无理由的信任，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
“你别生气啊！我哪里也没去，我一直在等你。”
乞求的话语同时伴随着有点哭腔的颤抖呼吸，到法赛尔的耳朵里变成了女孩最后的一丝希望，隔着明亮与黑暗的分割线，隔着如雾般的雨幕，他看到女孩湿润眼睛中的希冀，和眼球闪闪高光旁的自己。行动比大脑稍快一步，法赛尔已经走进那片明亮里。
“我没生气。”法赛尔捞过莫莉的肩膀就带进怀里。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不然你会失去你仅剩的最后一颗牙齿，鲍尔，让你再也咬不开心爱的酒瓶盖。”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应该是湿透的发丝缠上了他的脖子，黏腻的触感，开始感觉像冰冷的蛇，随着怀里人的呼吸慢慢升温，变成像皮肤接触时的温湿紧密。
莫莉感受到自己从风雨中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突如其来的气息也止不住她的颤抖，难闻的酒气变成了带着浅浅烟草味道的茉莉花香，她不自觉的加快呼吸，想依靠这个去剔除原本鼻腔里的作呕气味。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亚裔女友，法赛尔，哈哈哈哈！我小瞧你了，小子。”叫鲍尔的流浪汉飞快的松开自己的手，嘴里是带着不满的调笑，但是步子已经在后退。
“上一次是在三月，我警告过你了，鲍尔。如果再让我在这个街区看见你，你手里的酒瓶会砸在你自己的头上，然后再把你埋进雪里，到时候雪会变成鲜艳的红色。”法赛尔对眼前带着恶臭的流浪汉只有冷漠，看他不如去看过街的老鼠，至少跑的比他快。
看着流浪汉跑远，法赛尔松开怀抱，拉开了距离，冷空气一下子就掠夺了原本两人交换的所有温度。他伞拿得不稳，胸前衣服上沾湿的阴影不知道是来自雨，还是来自眼前的女孩。她确实是湿透了，法赛尔发现女孩其实有伞，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莫莉叫住准备离开的身影。
“等等，谢谢你！法赛尔？”她带着试探喊出这个名字。
“谢谢你帮了我!然后，然后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请问，你可以收留我吗？”紧张的吞咽声让莫莉没有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只要一晚上，而且现在还在下雨。”声音越来越小，差点就能埋进地里。
她知道，她知道她现在像遇见救星的溺水者，自私地想要抓住，自私地给一个陌生人强加莫名其妙的信任，莫莉觉得她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给了她这样一个选择。
法赛尔又一次被同一个人停下脚步，在他前十八年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路灯闪了闪，他在间隙望向身后的人，女孩棕黑色的眼眸和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雪地里遇见的被丢弃的幼犬，也是这样望着他，他不记得那时候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