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萧玉堂以“天子血脉不纯”的理由,联合三皇子、内阁首辅齐获、边军总兵官李邵起兵造反,随后齐获病逝,三皇子不知所踪,萧玉堂便坐上了龙椅,从此改朝换代成了新皇上。
他看起来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仍旧是光风霁月,温润如玉,却让薛云妙觉得陌生。
她看到萧玉堂下令让几个侍卫掘开坟墓,取出萧况逢的白骨,由太监手执马鞭一下下狠厉地甩在尸骨上。
薛云妙以前从不知道萧玉堂原来这么恨萧况逢,恨到要死后还要开棺鞭骨。
白骨被鞭打得霹雳作响。
这时太监从棺里找到一块玉佩。薛云妙眼皮一颤,气息滞缓。
她认得那块玉佩,是刚成婚时她送给萧况逢的,可从未见他戴过便以为是扔了。
原来他一直戴着吗?那日来薛府见她的时候……也戴在身上?
“陛下,玉佩可要毁了?”
“碾碎和白骨一块丢进火里烧了。”萧玉堂淡淡道。
太监应声,命侍卫将白骨和玉佩一块带走。此时棺椁内孤零零只剩下了薛云妙的尸首,只见萧玉堂走近,一身洁净华贵的衮服停在土堆前,垂着眼眸,居高临下望向那具早已辨不清模样的白骨。
薛云妙的鬼魂飘过去,站在他身侧。
以这样一种方式看着自己的尸骸,说不出是该难过还是新奇。
“这便是你的决定……”萧玉堂低声,语气夹杂着冷讽,“薛云妙,我为你寻来毒酒不是让你寻死。”
薛云妙有些内疚。
她深知对方的情谊,却依旧选择借对方之手求一条死路,对他实在不公,可那时她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无论怎么说,她都欠对方一句抱歉。
她正想张口。
“若那日萧况逢和薛钊一同死就好了。”
薛云妙僵住了。
萧玉堂漆黑的眼中透着讥讽,“萧况逢拼死想维护世道公理,可若他知道自己才是害死忠臣的利刃,想必九泉之下,不会瞑目了。”
萧玉堂在说什么…
薛家…父亲的死……不是萧况逢栽赃的?
“要怪便怪你父亲吧,偏要挡我的路,扶持那懦弱太子继位。”
薛云妙浑身一颤,满眼不敢置信。
她低头看向自己两只白净的手,脑海中浮现出萧况逢死前不断唤着“薛荔”的场景,恐惧地颤栗着,几乎是椎心泣血。
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她冲上去想质问萧玉堂,半透明的鬼魂身体却径直穿过,莫说质问,就连拉住对方都做不到。
萧玉堂!你给我说清楚!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就在这时,一股极强的力道在拖着她往后拽!周围骤然开始变得模糊,山川四海、青天日月……所有东西都在迅速地离她远去。
薛云妙眉心欲裂,眼前蓦然一黑,陷入了虚无——
早春二月,湖面波光粼粼,一碧万顷。
今日的薛府比寻常要更热闹些。
听闻北征蒙古的军队前两日班师回朝,尚书大人专程宴请了几位将军来府里吃酒,为此家丁女婢们忙碌不已。
但就在一片繁忙中,两个奴婢抱着盘子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春鸢皱着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就听见她们说:
“怎么办?要告诉春鸢姐姐吗?”
“说了怕是不顶用吧,那位大人可怕得紧呢。”
“可是…万一小姐怪罪下来怎么办?不然我们去寻其他人,寻张管家呢?”
“似乎可行,那我去寻张管家,你去盯牢点别出事了。”
俩人刚准备行动,春鸢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吓得两人一跳。
“呀!”
春鸢拧眉:“呀什么呀,你们俩不干活在这干嘛呢?”
“春鸢姐姐,哎呀不是那样的,我们不是在偷懒。”那婢女凑过来,像是生怕被谁听见,小声道,“今日老爷不是宴请了几位将军吗,刚刚我瞧见一男子在花园中跟小姐争执,看那模样好像就是老爷请的客人。”
“是啊是啊。”另一人如捣蒜点头,“我们不敢大声喧哗,怕闹大了对小姐名声不好,所以便思索着请人来处理,这不刚巧遇到了春鸢姐姐你……”
“怎不早说!小姐呢?”
“还在花园里……”
春鸢气急瞪了一眼,“快去叫张管家,别惊动了老爷和其他客人,我这就过去!”
她一路快步走到花园,果然瞧见自家小姐和一高大男子在花园中,但怪的是两人似乎并未争执。她虽瞧不清那男子的神情,却能看见小姐模样呆愣,目光欣喜又似难以置信。
春鸢心里一动,躲到墙后。
薛云妙睁眼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