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留在祠堂里正哭天喊地的夫妻。明亮的眸子里还剩下些许期盼,她安慰自己说再等等,如果他们回头……
再没有如果了。
他们被亲戚簇拥着去了奶奶的房间。
心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她回头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唐乐年和郑老师。嘴角弯着在笑,眼底却看不到半点笑意。
静悄的房间内,有老人的怒骂,和中年人认错的声音。覃年坐在门口,轻轻抚摸着平安福。
“年年,奶奶喊你进去。”
覃年和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拉住男人的胳膊。
覃父以为会是孩子的挽留,却不想是少年几天未进分水干巴的嗓音,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对父亲的依赖,她用冰冷的声音说:“在外人面前我给足您面子,在家里,我还是希望您能担当起长子的责任,起码…起码送完他最后一程…爸。”
覃父是不婚主义,被家里强压着结婚后,他接受了他的妻子,却不接受他们共同的孩子。
生下覃年后,夫妻便再没有回来过。小时候覃年会想,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爸妈陪着自己却没有。她很想念相片里的父母,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覃年也懂得了他们,便不再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只是,再怎么装作不在意。她还是努力学习,墙上挂着的都是她的奖状,她想要父母可以回头看看自己。
可是这对匆忙的夫妻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回过头。
这是覃年第一次向父母服软,也是覃父第一次听见覃年叫他爸。可能是因为血脉相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原本打算匆匆来匆匆走的夫妻,竟然真的留下来了。
覃年进去后,她忙着丧事已经五天没有见过奶奶。奶奶本就苍老的脸上,已然看不到任何生机。覃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扑过去抱着奶奶,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胸口处像是被人狠狠掐住,钻心的疼。
久未喝水,声音已经干到劈叉。一句话说得干涩,破音。覃年也不顾因干燥而开裂流血的嗓子,任由铁锈味充斥鼻息。她央求着,像小时候央求奶奶得到想要的玩具般央求。
不,比那般更绝望。爷爷走了之后,她就剩下奶奶了。“奶奶,您别走,您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您不是还要看我上大学吗,不是还要看我结婚吗。求求你,求求你……”覃年抱着奶奶,手却不敢太用力抱她。几天不眠不休,神经极度紧张,和同样不吃不喝五天的奶奶抱在一起。
“年年,你瘦了。”覃年脸颊上一直是软乎乎的婴儿肥,现在已经凹下去了。眼睛也都是红血丝,黑眼圈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别走。”
覃年从小便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周围的邻居亲戚也对她疼爱有加。可是再多人喜爱,心疼,也始终弥补不了父母空缺的爱。覃年懂事后没有再提过,爷爷奶奶很心疼她,每日变着花样给覃年做吃的。
此刻她抱着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在奶奶勉强点头后露出了这几天唯一的笑容。
“鞋脏了就拿纸擦擦。”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崭新的手巾纸。
唐乐年拿了纸,他叫住覃年的原因是因为覃年的背影实在太过落寞,还有她冷漠的眼神里唐乐年看到了一丝死寂。所以他害怕,这才一路没话找话聊。
“唐乐年,我会好好活着的。”覃年轻飘飘一句话,让唐乐年放下心来。
因为覃年最是说话算话的人。
在校门口收拾好情绪后来到教室,大家也只是调侃她和唐乐年怎么一声不吭请了一星期假,是不是去哪里玩了而已。而覃年把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谎话说了出来。再就是同学们把她缺席的一星期发生的大小事说了个遍,还有落下的功课成堆的笔记堆在桌上,挡住了覃年的视线,同样也挡住了她通红的眼睛。
无人知道才过了一个星期,少年的心中掀起了一场怎样的波涛骇浪。
那在家里死命抗住的眼泪,没有抗住这一刻的温暖。可她不愿意让同学们发现,便偷偷抹了眼泪,和平常一样迅速融入集体。
这样的热闹在班主任进来后都鸦雀无声。
“吵什么呢,上课了都不知道。”第一节依旧是郑老师的课。他习惯性地往覃年位置方向瞟了一眼,很意外地看到满脸笑意的小同学。
“覃年同学回来上课啦?”
他当然知道覃年这一星期去了哪里。
“走了很远,还是喜欢我们帆哥的课。”
“可拉倒吧,你会喜欢上课。”
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基本已经不讲课了。要么就是无止境做卷子,要么就是自主复习,这节课也一样。他唠叨着物理题容易丢分的地方,还有容易混淆的公式,他一如既往的啰嗦,似乎对这五十六个人完全放不下心来。
下课后覃年十分自觉地去了办公室,只是她没了从前的朝气,低着头不说话。
“干嘛垂头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