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天还未亮。
二皇子已经穿上大红的朝服,带上冠冕。
柳夕熏与顾清禹也已经穿戴整齐,随着二皇子出发入宫了。
杜鹃跟在队伍最后,预备在皇宫外等候二人。
到达午门外,此处已有众多大臣在此等候。
等到卯时,皇宫内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宫门才开启,众大臣依次进入宫门,在广场上有序站成队列,头都微微低着,一动不动,仿佛是雕像一般。
此时,天才微亮。好在是夏日里,天亮得早些,若是冬日里,此时天还是一片漆黑。
柳夕熏由二皇子安排,站在二皇子身后。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庄严肃穆的场景,虽然好奇想看看周遭,但终究怕不合规矩,又给二皇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懂事地低下头,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顾清禹在旁也是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儿官家临朝,众人跪拜。
礼毕以后,宰相先发制人,出列启奏有关二皇子一事。
“臣接到抚州知府上报一民间冤案。抚州一良民家中相传三代的古沉香失踪,而家主与其妻也被害身亡,家中一孤女上诉不得也已失踪。此事已过去数月,本以为会不了了之,可近日香行之人透露,古沉香乃是被顾氏香行所夺,而二皇子便是这背后主谋。微臣这才想起此案,今日便立即禀报,还请圣上明察,还百姓一个公道!”
“再过两月便是万寿节,宫中人人知圣上喜香,不知二皇子夺这古沉香,是否是为了讨得圣上欢心。”
邓欣禀报了案情,生怕皇帝不解其中的意思,特地又补充了一句,便是要让这满朝文武都知道,二皇子德行有亏,不配天子储位。
宰相声音洪亮,广场上众大臣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柳夕熏与顾清禹。
柳夕熏闻言心中一怔,抚州,传了三代的古沉香,父母被害身亡?
是她!
是柳夕熏家中之事!
苍天有眼,自己等了许久为爹娘讨回公道的日子终于到来!
当日她被官府左推右阻,今日此事竟有机缘上达天听!
真是天赐良机。
柳夕熏难掩心中激动,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顾清禹见她身体颤动,不由得担忧起来,怕柳夕熏身体不适,殿前失仪。正欲轻声询问,殿中传来了官家的质问。
“皇儿,可有此事?”皇帝眼神阴鸷起来。
满朝文武都知道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阴谋,可为了权谋,残害无辜百姓,行此事万万不配继任大统。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的确为父皇寻到一古沉香,可此香是在大理国一代寻回,由顾氏香行代二臣花重金买下,并无害人一说!”二皇子忙出列辩解,言辞恳切:“今日儿臣也带了顾氏香行的顾清禹前来,父皇一问便知。”
“那便听他说说罢。”官家语气缓和了不少。
顾清禹忙出列跪下,一五一十将自己买下古沉香一事解释清楚,且特地说明,自己所寻沉香,年份更悠久,断不是抚州那户人家的古沉香。
“二皇子带来的证人岂可轻信?”邓何不愿轻易放过,立刻出言反驳。
柳夕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趁着二皇子还未接话的空档,出列跪在顾清禹身边,朝大殿上的官家拜了一拜,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说道:“草民柳夕熏,知道抚州一事实情!忘圣上明察!”
邓何阴笑:“哪里来的民女,竟敢殿前失仪,随意插嘴。不知该当何罪?”
“禀报圣上,当罚廷杖二十。”邓何手下的言官立即附会。
二皇子听出柳夕熏话中端倪,忙出言相阻:“父皇,不如先听听她所诉为何,再行责罚也不迟啊!”
“禀报圣上,廷杖向来极重,多少男子都挨不过十杖,这女子若是受二十廷杖,必死无疑啊。丞相莫不是想捂嘴?”礼部尚书出列相护,他向来不喜丞相在朝中只手遮天,排除异己,现下二皇子都出手相阻,于是也出言弹劾丞相。
“罢了,殿下民女,你便说说方才提及的实情吧。”圣上挥了挥手。
“是!”柳夕熏又拜了一拜,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民女正是那抚州孤女!当日民女上山采香,回到家中便见父母惨死,古沉香也不翼而飞。民女想去报官,却一直被敷衍搪塞。无奈之下,民女只得来到京城,进入顾氏香行,期望能找到家中被害真相,找到那块古沉香。顾氏香行所寻古沉香,确非民女家中那块。望圣上明察,定要还民女一家一个公道啊!”
柳夕熏终于有机会能诉说自己的冤情,这段时间的委屈、迷茫,与此刻的激动,一下子涌入心上,话说到一半便已经是泪流满面。到最后,她是声泪俱下,为了声音洪亮,还努力压抑自己声音中的哽咽。
如此一来,她所诉身世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