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挂着几排水晶杯,有宽有窄。
“……勃艮第?”
“你不知道的话,”江邂月眼风一扫,笑意加深,“边上那位哥哥,你来告诉她。不许帮忙哦,让她自己来。”
公冶握紧交叠的双手,说:“酒杯肚子最大的,挂在左边第一列。”
邓烟雨“喔”了一声,朴实地回答:“最胖的那个杯子?”
公冶点头。
邓烟雨去了,拿了两只回来,放在江邂月面前。
拔出酒塞,江邂月给自己浅浅斟了一杯,焦糖色酒液十分诱人地轻晃,随之带出一片热带水果馥郁的香气,完美地锁在大肚杯里。
阿澄和公冶在他毫不知情品酒时,朝他身后的窗子瞥了一眼。
江邂月有条不紊尝完一口,表情甚是享受,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仰去,如扇的眼睫淡淡撩起。
流动的空气受到一股外力挤轧,几乎出现凝滞的诡异现象,凶悍冰冷的大气压如骤雨倾盆砸下,剥夺体温,冻结血液,抽干氧气。阿澄,夏琳,包括邓烟雨三人当场坠入江邂月释放的“领域”里,房子在他们眼前吱嘎吱嘎变形,家具陈设歪扭成乱麻,仿若有一首大提琴拉出的古典乐在耳畔鬼哭狼嚎。
他们冒着冷汗,软了腿,臣服一般跪在了江邂月脚下。
那是一瞬息的事,公冶愣了一下,就发现身边的人纷纷栽倒,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挣扎,每个人眼里空洞无光,脸上布满惊恐。
“哟,”江邂月收住气场,眼中流露出赞许,“你居然撑住了。”
“什么。”公冶下意识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也是茫然大过震惊。江邂月盯着他猝不及防的样子,缓缓笑了。
“公冶渡莲,应该叫你公冶警官?”江邂月起身,绕过邓烟雨,在沙发扶手上随意一坐,“歌华公安GS总部特发科一组组长,代号影青。听说你不久前和你家指挥官一起把张烬拉下马了,为了庆祝,特意来灯港七日游么?”
死寂蔓延。
阿澄艰难地出气,浑身瘫软,根本起不来,目光移去公冶身上。
公冶和江邂月默然对视,并不答复。
“我不是责怪你啊,我也讨厌他,他披着羊皮坏事做尽,罪有应得。”江邂月表现出与公安统一战线的正义姿态,上前掸了掸公冶的肩膀,食指划过食姐儿留在他领口的联系方式,贴着衬衫不轻不重往下滑,仿佛在丈量他被火灼烧的伤口有多大。
“但我认为,只是卸职,这个惩罚太小了。”
江邂月咬字清晰温柔,且依旧在释放顶美独有的、可以杀死人的气场。离得太近了,阴森的压迫感一层一层递进,像千斤重的土袋往身上叠,那种体内都要撑爆开来的胀痛,逼得公冶瞳孔止不住隐隐发颤,连伤口也感知不出疼了。
“停下来。”
公冶拼力抵抗着江邂月肆无忌惮对他的“施压”,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哆哆嗦嗦抬起自己的手,一把抓住江邂月,翠色的眼睛对上他浅绿色的眼睛,语气透出恳求:“请您停下来。”
他望向倒地的邓烟雨,声音里全是示弱之味:“拜托您……”
“江先生,拜托您停下。”
“她……不是美食家……”
被夏琳搂在怀里的邓烟雨痛苦得缩成一团,嘴角和鼻腔全流血了,白皙皮肤下的血管即将暴裂,因为胃里空空,挤压之后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哦,她快‘炸’了啊,”江邂月咧开嘴,笑得满眼精光,有一种利欲熏心的光芒镀上了嘴角,“果然哥哥心疼妹妹呢。”
他甩开公冶的手,理着袖口转过来,睥睨众生般打量邓烟雨:“我说了,面具都摘了,自然包括眼睛上的。”
夏琳处于缺氧状态,撑着地,人却始终护在邓烟雨前面。
“对不起江先生,我们立刻……”
她让邓烟雨忍着点,把绿色美瞳摘了下来。
“过家家也玩够了,”江邂月放过了邓烟雨,拿起驰臻,在另一只空的勃艮第杯里倒酒,“公冶警官,执行任务一晚上了,你渴吗,陪一杯吧?”
酒杯举到了公冶面前。
公冶停顿一秒,接过了它。
“这是支好酒,由三位大师共同酿造,口感接近xo,价格也亲民,”江邂月晃着杯子,“但它知名度不高,多年来始终缺少一个赏识它的人。”
他与公冶隔空碰杯,眼尾勾着没有温度的热情:“知音难觅,希望这一口下肚,我们都将不能自拔地爱上它。”
江邂月喝了,而公冶尝试了很多次,却如何也抬不起酒杯。
“纯饮很棒啊,你真的不尝一口?”
“您到底要什么,”他实在没心思和江邂月唱戏,“知道我是公美,所以想折磨我?”
“折磨?那可谈不上,”江邂月笑了,看起来一点也不虚伪,“我只是想邀请你品酒,据我所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