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彻底将他吓坏了,蒯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松手,让嬷媪将他抱离。
看着长子愤愤,实则满脸悲伤的神情,谢瑶几步走到蒯黎身侧,俯身将他揽如怀中,语气又轻又柔在他耳边道。“你知道的,对吗?但真儿还小,他不明白的,你会原谅他的,是吗?”
被揽入母亲怀中的蒯黎没有言语也没有挣脱,谢瑶能感觉到怀中的小身躯在轻轻颤抖。
“哥哥,真儿听话,你别生真儿的气,别不要真儿。”见母亲揽着兄长,在嬷媪安抚下哭声渐小的蒯真见状,扭动小身子,要从嬷媪的怀里挣出来。
小主人扭动的厉害,嬷媪又不敢太用力,只能求救地看向女主人。
谢瑶张开另一只手,蒯真挣脱嬷媪后冲了上去,小小身子抱住兄长和母亲,哭得比之前更大声了。
怀中的哭声渐弱,女人裹紧了围在胸前,从家中带出来的唯一棉被,缩在男人的身侧。
距她两丈远就是火堆,红彤彤的火焰看着就暖和,她的孩子若是能呆在火堆附近就不会冷得哭了。女人渴望地看向火焰想象着那种温暖的感觉,但是她也知晓孩子哭不光是因为寒冷,还有同样致命的饥饿。
女人偷瞄了一眼火堆上架着得瓦罐,罐里蒸腾着热气,那里面的水被烧的滚烫,等会喝的时候身子一定会变得更暖和。
但女人也仅仅只是看着,她不敢也不会去要热水,不光是那些人肯定不会分给她,更可能因此将她一家赶出去。这虽只是一间破庙,到底有有风挡雨的墙和顶,若是他们被赶出去,还不知明日能不能活下来。
嘴里的雪水完全化了,女人也感觉不出寒气,她将头低下,将嘴里还带着她体温的水渡到怀中孩子的嘴里。等怀中不安的小人儿安静下来,女人神情麻木地盯着她身前一人的背。
整间破庙除了空出一小片火堆之处,其他地方都塞满了人。此时正是寒冬,众人也不嫌拥挤,都想从其他人身上汲取些热量。
在这间破庙里的人尚且可以眯眼打个盹,在寒风肆虐的室外,远远望去一簇簇橘黄跳动的火焰如同夏夜晴空下繁星,然而哪怕燃起了篝火,那些围在火堆四周的人仍然冻得发抖。
没有人敢睡着,谁也不清楚睡下后第二日还能不能再睁开眼。
有些穿着单薄又没有棉被等御寒之物的年轻人被迫不断起身走动,他们冻得发青的单瘦面庞全是死气。还在坚持,是因领头的人说明日就能到连州了。
翌日天蒙蒙亮,整个州牧府中忙碌起来。连夜让相人批书,讣告昨日夜间就全部发出去了,今日会上门吊唁的人不少,仆从们都打起精神。
第一个赶到的是蒯浚的那位侄子,他穿着斩榱服直奔灵堂,伏在蒯浚的灵前痛哭。“叔父,您怎么忍心早早离我们而去。”哭声中哀切之深,称得上大冀第一孝子。
哭过堂叔蒯浚,蒯穆才走到谢瑶的身侧,朝她深深鞠躬。“叔母节哀,叔父生前嘱咐过侄儿,侄儿定然会关照好两位小兄弟的。”
蒯穆一抬首,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面上一怔。
将目光移开,蒯穆看向谢瑶身侧的两个男童,神色哀戚地拍了拍蒯黎,长叹一口气。
蒯黎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本见有人痛哭就难受,被蒯穆轻轻一拍,见对方同样悲痛的模样,泪水再也不受空地落了下来。
蒯真见兄长流泪,眼圈也红了,偷眼瞄了瞄母亲,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谢瑶的娘家人在停灵的第二日才赶到,谢逸、谢和兄弟两都来了,谢和的妻子有孕不能来,这次跟着兄弟来前来的只有谢瑶的大弟妹邹氏以及她的长子。
“阿姊节哀。我们原是昨日就该赶到的,只是彤儿前几日受了风寒身上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夫君和小叔是为了等我才延了一日,还请阿姊不要责怪。”邹氏领着长子与丈夫拜祭过蒯浚后,向回礼后的谢瑶歉意道。
邹氏乃谢逸之妻,谢家冢妇,素闻母亲说她温良孝顺,又为谢家开枝散叶,与大弟育有三子,谢瑶如何会为难她。“彤儿现下如何了?孩子小离不得娘,你便是不来也情有可原,我如何会责怪。便是免儿你也不该带过来,小小人儿,可怜见的冒着寒风被你们带过来,也不怕他吹了风。”
邹氏仔细瞧了瞧谢瑶的神色,见她看着内侄谢免的神色满是心疼,心底那口气才算是彻底松了。“彤儿好多了。免儿是自己要来的,他说黎哥儿难过要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