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将军!孙军师!”士兵骑着快马飞奔而来,“魏国的军队从邯郸撤军了!”
田忌惊喜地站了起来:“好!军师,你真是神机妙算啊,果然如你所料,庞涓撤军了!”
“国都被围,他当然会撤军。”孙伯灵转头问士兵:“魏国的大军离此地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田忌已是摩拳擦掌:“军师,士兵们已经迫不及待要与魏国交战了,我们正好在他们回来的路上拦截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孙伯灵沉吟了片刻,说:“不错,我们可以派齐城、高唐两位都大夫率兵前去与魏国交战。”
田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军师,你糊涂了啊?这两位都大夫,指挥作战的能力是最弱的,手下的士兵也最少,派他们去是必败无疑,你怎么能派他们去与魏国交战呢?”
孙伯灵笑了笑:“正因如此,我才要派他们去。第一个迎战庞涓的军队,一定要败,这样才能让他轻视齐国,从而丢掉辎重,轻装急行,想要一举歼灭齐国的军队。”他拿过身边的军图,“大将军,我们现在所处的桂陵一带道路狭窄,两边多密林、山岭,我们可以让齐国的大军埋伏起来,等到庞涓他们到了,就可以用我们的养精蓄锐之师对他的急行疲惫之旅,岂有不胜的道理?”
“此计好是好,可是这些天我们一直没有与魏国正面交锋,士兵们已经怨声载道了,若此时再败于魏国,只怕军心会不稳啊。”
“倒也未必。孙子兵法说,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士兵们本来就已经等不及要与魏国交战,若此时再见到我们的军队败于魏国,更是能激发他们要与魏国决一死战的决心,等到庞涓的大军一来,他们便会拼尽全力与之交战,我们就更有把握取胜了。”
“好,我这就去下令。”
回师魏国的那天早上,庞涓想起了多年前,那如今日一般阴霾的天空。
“涓儿,还有多久能到啊?”
庞涓看了看面黄肌瘦的父亲和病恹恹的母亲,咬了咬牙:“快了,前面就是了。”
“这几年遭了灾,家家户户都没吃的,还是你灵光,打听到了这附近的村子里有施粥的,不然,咱们可都要饿死在家里了。”
“只可惜路太远,娘这身体…实在是难为您了。”
“没事,娘能挺得住。”母亲用病弱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也苦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要挨饿。”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我。”庞涓抹了一把汗,“快走吧,去晚了就没有了。”
施粥的地点,人头攒动。
“不要挤!不要挤!按人头,一人一碗,都有份!”施粥人一边敲着饭锅一边说。
庞涓把父母安置在路边,自己拼命地往人群里挤。
“滚开,小东西。”一只粗黑的手突然把他往后狠狠地推去,他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平衡,却发现自己又被推到了人群的后面。他咬着牙,使尽全身力气,再次拼命地往前挤…
“小兄弟,你来晚了一步,最后一碗粥刚刚被人领走了,你下次再来吧。”
庞涓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饭锅:“可是你刚才说都有份的!”
施粥人用饭勺指了指旁边:“最后一碗刚刚被那个人领走了,你要是早来一步就是你的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下次再来吧。”
庞涓转头,看到方才推他的那双粗黑的手,正捧着饭碗坐在路边,吃得不亦乐乎。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庞涓几近绝望地看着施粥人。
“那不好说,现在谁家都没粮食,什么时候凑够粮食了,什么时候才有下次。”
庞涓已经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回父母面前的,只记得他一见到他们,便哭倒在地上。
“涓儿,没事,不怪你,这都是命…”父亲长叹一声,“回去吧。”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回家的那天。
没走出去多远,父亲便倒在了地上,无论他如何哭喊,都再也不能给他回应。母亲受不了打击,趴在父亲的尸首上哭了半晌,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也没了气息。
他守着父母渐渐变冷的尸体,心想,过不了多久,他也会随他们去了吧。
只是上天没有让他如愿,胃部饥饿的绞痛已经钝了许多,可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也只能继续捱过剩余的时间。
不,我不想死…
他环顾四周,别说野兽,连树皮都被剥光了,地上的草也被挖光了,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他的手碰到了腰间防身用的短刀。
不,不能这么做…
不,我不想死…
他抽出短刀,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尸体,紧紧闭上眼…
手起,刀落。
暗红的血,溅在光秃的土地上。
微弱的火光里,骨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