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想从叶朝岚的另一边绕过去,带着鞘的长剑突兀地横出,继续挡住师徒俩。院子里还住着其余的玉门弟子,已经有人或是好奇或是警惕地看了过来,云夕岚用另一只手抓住叶朝岚的剑:“师兄,求你。”
叶朝岚没有看师妹,而是专注地盯着祁劫生:“师父说了,劫生若是想走,可以等到天亮,山中夜路难行,明天一早,他亲自送他回冷龙岭。”
云夕岚笑得有些刻意:“不必劳烦师父和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在山里住惯了也走惯了夜路,不怕的。”
叶朝岚静立了片刻,垂下拦在二人面前的胳臂和长剑,向后退了两步什么也没再说。云夕岚咬着牙迈开步伐,一步之后,被站在原地的祁劫生拉住了手腕。
猛回头,云夕岚看见的是祁劫生脸上淡然的微笑。更多的细节涌进脑海,更多的事实写在眼前,她突然也明白了更多,嘴唇哆嗦了两下,她赶紧用力咬住,对着徒弟轻轻摇头:“劫生,劫生……”
祁劫生握着师父的手,大拇指在她手心里轻轻地揉了几下,然后与食指一起,捏在她小指最下的指节上,细长的一只手,骨头外面好象只有一层皮,揉揉捏捏时能清晰地摸出指骨的轮廓。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云夕岚心里酸痛难当:“听话,劫生!”
僵持的时候,两名玉门弟子奉掌教大人的命令来传祁劫生,据说是有些话想要说,也想考察一下他近几日练功的成果。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云夕岚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带着一个空有一身傻力气的徒弟从马蹄寺逃出去。
祁劫生用两只手合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别怕,师父,没事。”
目送徒弟离开,云夕岚盯着他走出去的那扇院门,很久很久之后才无奈地返回屋子里。叶朝岚默默地陪着师妹站着,然后随她一起回屋。
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傻徒弟饭量一向大,他那么能吃,今天只吃了半顿肯定没饱。云夕岚坐回桌边,叹口气:“师兄,你帮帮我,我不能看着劫生去送死。”
叶朝岚垂首看着这几年越发清瘦的小师妹:“师父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你可以的!”云夕岚抓紧师兄的手臂,“师兄开恩,帮我放劫生离开吧。”
“已经死了一个北遥皇太孙,你再弄跑一个北遥皇太孙,现在这个时候两国随时可能交战,夕岚,你的心那么软,你忍心看着边境战事再起,百姓惨遭屠戮吗?身为玉门弟子须得心系天下苍生,你忘了吗,夕岚?”
“可劫生不是玉门弟子,他懂什么天下苍生,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没长大,他……”
叶朝岚垂眸爱怜地看着师妹,轻轻地长抒一口气:“身为弟子,你该知道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牺牲自己可以挽救一切,他绝不会伤害任何人。夕岚,师父会派人照顾好劫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心有不甘,但还是得认清眼前的事实。云夕岚没有再作表面上的挣扎,只是让师兄答应帮劫生带过去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银钱。
随身带着的行李还是那夜匆匆离开石屋时收拾的,淡蓝色包袱里装着师徒俩淡蓝色的衣物。把劫生的衣服鞋袜挑出来另打个包袱,翻捡时,一块有红有蓝有白有黄有绿有紫五光十色的布料从衣服堆底下露了出来。云夕岚在这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上摩挲了两下,把它仔细地塞回自己的包袱里。
祁劫生知道宁仲冉的用意,在被告知之后的行程里他只能和靖西王宁醉同坐一车时,他没有任何拒绝,拎着叶朝岚转交来的包袱,老老实实地坐进马车里,随车队向南进发。
西北边陲有大面积的无人居住区,或者象冷龙岭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但是北遥叛军这么明显的进犯终于还是引来了大批的卫国边军,玉门掌教带着属下以及崇秀大师离开肃南后,立刻就有一队官军前来护卫,并一路把他们护送到了兰州。
北遥查苏那部族长的儿子,在草原上算得上是地位尊贵的人,打小也算见过些世面,可到了现在,祁劫生才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尊贵什么叫人人敬仰。
经过武威的时候,玉门的仪仗就已经大肆铺排起来,沿途不知道有多少收到消息的信众们顶着香炉捧着贡品,跪于大道两旁摩肩接踵地恭迎掌教大人,亲吻掌教大人的车马走过的土地。这不仅是祁劫生了,就连靖西王宁醉也极为震撼,以靖西王府数代以来内敛低调的家训,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王府封地里搞这种排场。
祁劫生很想再和舅舅见面,但他的地位和马蹄寺里的崇秀大师无法比拟,更出于安全和保密的考虑,他与宁醉都不被允许骑马,安排的车辆也在车队尾端的随从队伍里。崇秀大师则由四名同寺喇嘛陪同着,紧随宁仲冉而行。三十三天上那个黑脸蛋的高个子小喇嘛是随行人员之一,他倒是十分机灵地在祁劫生视线里出现过几次,平静的眼神和咧嘴微笑时的大白牙,让人莫名安心。
只是没有丝毫办法能得到云夕岚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随行,还是被留在了马蹄寺,或者被宁仲冉安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