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
刀剑碰撞的击打声、人的呼喊声,也掀开了寂静的夜。
湖水也无孔不入地缠住她。
将她往深不见底的湖水里拖。
她拼了命地想要往上挣扎。
身体却越来越重,像是要被拽入无边的黑暗。
彻骨的冰凉也浸透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
沈昭昭忍不住发抖,她感觉头也越来越重,带着她直直地往湖底沉去。
直到有一股力道重重地将她往上拽。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焦急而紧张地喊她昭昭。
她恢复了一些清明,但逼仄的窒息感依旧疯狂地涌入。
随即温热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
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一道白光。
但紧跟着而来的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自手臂上传来,自后背传来,像是皮肉被挑开的尖锐疼痛。
如今冰凉的湖水像是绵密的针,生生地往里扎。
好冷啊……
好疼啊……
沈昭昭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
背后有密密麻麻的疼痛与痒意蔓蔓延上来,但更疼的手臂,像是被人用利器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微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迷迷糊糊之中,沈昭昭想要翻身。
中途却被人用力地按住。
屋内静谧而明亮。
那场黑暗与阴冷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劫后重生的庆幸也细细密密地涌了过来,真实而清晰。
后背上的肌肤黏黏腻腻的。
趴着的姿势也很不舒服。
但是更要命的,是手臂之上钻心的疼痛。
疼归疼,却也是在真真切切地告诉沈昭昭,她没有死,她活了过来。
“别动,别动,娘子你后背上刚涂了药膏。”
有娇俏的女子制止了她想要翻身的动作。
北镇抚司什么时候有女子了?
赵长安呢?
沈昭昭诧异地转身,却扯动了手臂之上的伤口,顿时□□出声来。
陌生的小丫鬟连忙扶着沈昭昭趴下去。
但沈昭昭却被自己此刻的声音吓了一跳。
声调温柔好听,是再明显不过的属于沈昭昭的女子声音。
她微微往下瞥,因为动作而露出的半截手腕细瘦白皙,完全不像是陆绝的身体。
换回来了?
沈昭昭意识到了什么,被疼出来的一滴眼泪就这么僵在了眼眶里。
直到在镜子中重新看到自己的脸。
沈昭昭才确定真的是换回来了。
换回来了。
她可以回家了。
阿爹阿娘肯定在家里等着她在。
她也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地,学陆绝说话,学陆绝走路,以及为人处事了。
但是陆绝呢?
当时是拥有陆绝的身体的她,连同马车一起掉到了湖里。
现在她在这里,那么陆绝在哪里呢?
沈昭昭将手中的镜子放了下来,“我记得我掉到湖里了,是你救了我吗?”
她试探地看向身旁的小丫鬟,“只有我一个人吗?”
小丫鬟接过沈昭昭手里的镜子在桌子上放好,“娘子,是我家郎君在湖边救得您。”
她年纪还小,说话也脆生生的。
湖边?
当时的湖边除了大理寺的人就是京兆尹府的人。
也没有别人了。
“你家郎君是谁,我能见见他吗?”
沈昭昭压下眼里的怀疑,装作感激地看向面前的小丫鬟,“我想要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这个叫云舒的小丫鬟却推说郎君这几日都不在。
出门的时候只让他们好好地照顾她。
沈昭昭觉得更奇怪了。
她还要问,云舒却不肯多说了,说要去给她端药来。
与此同时。
陆绝披散着白色里衣,靠坐在软塌上。
面色苍白地任凭着大夫给自己解开纱带,一双眸子此刻微微往下垂着,看不清情绪。
带血的纱布被丢在一旁。
肩骨往下半寸的地方,血肉模糊,隐约可见剑刃深刺入骨的凌厉。
铜盆里的水也是一片鲜红。
“诶,你轻点,轻点!”
眼看着陆绝面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郭弘安连忙关切地出声道,焦急地像是受伤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刘大夫上药的动作果然轻了下来。
却也慢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洒在伤口上。
陆绝微微抬头看了大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