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理会他。”
声音微哑,语气不耐,几乎让人在一瞬间就能听出他此刻的不快。
刘大夫不敢抬头。
但让他诧异的是,这样毫不客气的冷言冷语,郭相爷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并且还温和地让身后的孙从往陆绝的后腰处塞了一个软靠。
刘大夫明白了相爷的意思。
手上的动作也麻利起来。
眼看着刘大夫将陆绝的伤口上好药,缠好纱带。
郭弘安坐在了陆绝身侧的椅子上,孙从察觉到了相爷的意思,便亲自送了大夫出门。
想起接连三日,相爷都关切地亲自看着他给那人治伤,刘大夫当下就有些好奇。
他为相府看病多年,与相府的人也或多或少打过照面,与孙从往日也搭过几句话,想着就问出了口。
“孙大人,不知里头的这位是哪位贵人?竟让相爷这般重视。”
他记得,之前相府公子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过来看伤的时候,相爷明明就在府中,却是连个面也没有露。
孙从刚领着刘大夫绕过长廊,听到这话顿住了步子,面色威严地看过来。
“不想死的话,不该你问的别问。”
在看到孙从的脸色的时候,刘大夫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话。
孙从的警告更是让他当即举起手打向自己的嘴。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孙从又告诫了刘大夫几句,将他送出了门。
却没有想到,转身的时候,撞上了相府的公子。
屋内。
郭弘安坐在椅子上,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他本就是儒雅的文官,此刻静坐品茗,越发显得温和起来。
陆绝依旧是方才歪靠坐着的姿势,伤口已经被处理好,缠上数层纱带。
他撑着头,面容依旧苍白,眼睛里的戾气却像是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笼罩了上来,“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郭弘安放下手中的茶盏。
“清翊,为父没有关着你,你现在伤重,还是在我府里养好伤再离开为好。”
陆绝看向他,眼里的讽刺半分都不掩饰。
“郭相爷,我真是佩服你,一边派人对我痛下杀手,一边又做出这副感人肺腑的模样。”
“我都说了,我的目的只是那封信,我从来没有下过要杀你的命令。”
郭弘安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让人取你性命。”
“我姓陆。”
陆绝冷笑,“与郭相并无半分关系。”
“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于我。”
郭弘安已经红了眼眶,“你母亲还那么年轻,清颜还那么小,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不痛心吗?”
“当年我说母亲绝不可能自尽,你说会查,我说清颜乖巧,不会轻易与人起争执,定是崔意存了坏心,你也说会查。”
陆绝愤恨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是后来呢,你得知姓韩的怀了孕,欣喜若狂,这就是你所谓的难受与痛心?”
“那你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持刀闯入意图谋杀嫡母。”
郭弘安厉声道,“你闯下这样的事,我没有办法不惩治你。”
呵。
陆绝嗤笑,“打得半死丢到乱葬岗,这只是惩治?”
“你知道我是怎么样,咬断了那条野狗的脖子活下来的吗?”
郭弘安还想解释。
陆绝却不想与他再说,“你在我面前,根本没有感情牌可打,提及当年的事,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郭弘安出了门。
快走到书房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的二儿子郭云麒在门口等他。
*
第二日沈昭昭问大夫她还要多久才能下地。
大夫翻了一个白眼,说现在就可以,你后背上的伤根本不严重,只是浅浅了划破了一层皮。
手臂倒是严重,但是手上的伤又不影响你下地。
沈昭昭下了地。
但是一出房门就被人拦住。
根本就不让出去。
接下来的两日。
沈昭昭像是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日子,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夜深人静。
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
床上的娘子平躺而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受伤的那只手僵硬地垂在里侧。
有人披星戴月而来。
将披风交给身边的丫鬟。
床上的人却在此刻坐了起来,看向屋内的年轻男人,“贺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