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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睁开眼睛,从无边的梦境中挣脱了出来,右手重拍胸口呼吸急促。
随着起身的动作,白色斗篷的一角从身上滑落。
撑在地面上的手,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温软的触感。
仿佛被烫到一般,指尖颤抖地收回,我转头对上卡卡西躺在我身侧那张和梦中最后景象一般无二的面孔。
他呼吸平稳,盖着一边宽大的白色斗篷,睡的安详让我忍不住将食指摁在了他在睡梦中也紧紧抿住的嘴唇上。
温软的触感,心尖一颤。
有点陌生,又有点奇妙。
我皱起眉头收回手来,噩梦导致的后果便是头脑嗡嗡,理性仿佛沉溺在各种杂乱思绪所构成的海,耳边嗡鸣不止,视野所见的景物朦胧摇晃,现实梦境区别不开仿若醉了酒般。
[在这个世界上,人只有不断吃人才能活下来]
[拿起枪,对准你的敌人]
曾经的告诫与警示在思维里根深蒂固。
而白发金眸的怪物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充满怜悯和恶意的眼神越是回忆就越是打磨得深刻,他的嘴一张一合所吐露的谎言。
[如果离开霞谷,你想回家说不定可以回去]
[但是你走的出去吗]
这个怪物似乎从不收敛自己对外的恶意,霞谷的环境虽美但尤其险恶,不适用人类生存。
就此做下虚伪的交易,连交易的谎言也随口编制,被霎时看穿,他不屑去隐藏,知道人类也只是想要个精神寄托的念想。
所以,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我的头脑从未如此明晰过。
某种绝望到崩溃的情绪在一念之差的顷刻间战胜了理性,只是一瞬之间枪机后拉,枪口抵上睡梦中对方的太阳穴位置。
他仍在安静的沉睡,我与他兄弟之间的交易争执他从来未曾得知过。
但是他是那个怪物的双生兄弟,那个怪物无比看重兄弟情谊,甚至可以说是病态般掌控着这段亲缘关系。
简直有病。
我讥讽地扯动了下嘴角,脑子里嗡嗡直响耳边问鸣叫不断,手上缓缓的扣下了扳机。
至于卡卡西这段时间救援和帮助,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小恩小惠罢了,有点道德和良心的人类说不定都当做大恩大德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但是。
我有良心吗?
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不是早就被自己吃掉了吗?
抱歉了,卡卡西。
下辈子,不要做个好人了。
我对着他扣下扳机。
咚——
装载着最后一颗子弹的弹匣掉落在地,发出声响。扣下扳机的空枪,是拔除了利爪的野兽,已经无法对任何生物造成损害。
我手指抽搐般神经质地不断颤抖,连带着枪口缓慢而又迟疑地移开。
咦?
我这是在做些什么?
我在做什么啊我?
难以言喻的茫然心态开始感烦躁,我忍不住抬手,指甲抓挠过面部疤痕,力道过重直接抠下一点感到刺痛。右边的伤腿在剧痛着,虚虚接回的左手还能动弹但也虚软无力着一同疼痛了起来,我无自觉勾着腰侧身把脸深深埋入卡卡西因侧躺不经意露出的颈窝。
属于他的气息逐渐充斥于鼻翼,一点一点区别于寒流风流的温暖传递过来,使得躁动的心态奇异地逐渐开始平静下来。
白色斗篷始终笼罩于我和他的之间,温暖在血脉中不断游走,像是支撑起了一片庇护,又是觉察出的归途。
……太过分了。
鼻尖一酸,想到归途。
或许,你就是我心神安息的最后一处墓地。
他呼吸浅浅,似乎仍在安睡,我动作小心,抬起脸来。
从他的身侧,找出了一个干瘪的苹果。
虽说丧失了水分无法腐烂,但还连着大部分棕到发黑的皮,某些部分还仍带点红色,依稀可以看出是当年交于他手上的平安夜苹果。
[你还好吗]
稚嫩的声线从脑海深处翻篇忆起,金绿色的眼眸眼神没有一丝杂质,莫过于上帝手中怜爱落下的恩赐。
[你是我的王子殿下吗]
附带那曾被丑恶所掩埋的天真以往,平安夜红彤彤的苹果象征着美好的幻想。
原来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愿望,和这样真实期盼的声音?
胸口又开始滚烫着疼痛了起来。
我抬手指腹轻柔触碰过他眼底的青黑。
知晓这是因为身处霞谷困境,为了误入的人类所不断找寻食物所致的后果。
霞谷冰冷,没有人气,雪山从来不会慷慨的馈赠给外人任何慰劳的食物。
而在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