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眼神清澈。但他脸上的困惑和不解太过明显,向来莫名心虚,又有些讪讪,“我们认识?”
向来颤巍巍地把问句改成了称述:“我们认识。”
“你不记得我了?”男生脸上困色更显,“我们前几天不是刚打过招呼吗?”
“啊我想起来了……”向来想了想,脱口而出道:“你是那个红领巾……”
男生沉默了片刻说:“我叫林听。”
“你想起我了吗?”他垂着眼睛,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他这副表情让向来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
向来:“……”
“我知道了。”
林听:“……”
一阵冷风应景地刮过来,向来更虚了。显然这样拙劣的演技是骗不过别人的。
林听挑眉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
向来干巴巴地补上一句:“真的……”
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好心的林听:“记得吗?大一的时候小组演讲,我把曾哥假发片扯下来了。”
向来:!
说起这个向来就精神了,沉寂许久的记忆像水底的气泡浮现出来。曾哥是她大一时候的一个任课老师。都说高处空气稀薄,而曾哥也算个人性山峰,他个子很高,头顶稀薄。
“是你!”向来说。
她很快察觉到她的声音或许过大了些,清清嗓子继续说,“你那时候还给他贴回去了。”
曾哥固然个儿高,但可惜林听比他还高上一截。
想起从前,向来笑得眉眼弯弯,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边有阵阵的白气溢出,像冒着傻气。
向来:“你是林听。”
“嗯。”林听无奈,“我是林听。”
没几分钟,向来又有些落寞,她像每一个学子一样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上了心仪的大学,大二刚开始,一场忽如其来的大病击溃了一切。
她没能感伤太久,林听的嘴唇动了。
林听:“我这几天特意都穿的红色衣服。”
向来把苦闷抛之脑后,虚心求教:“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
“怕你认不出来。”林听说。
“没想到你真没认出来。”林听说着还有几分委屈,眼里的光都淡了些。
向来猜测他后几句话是嘀咕着说的,因为他口型的变化幅度小了很多。
“……对不起。”
“没关系。”林听非常大方地就原谅了她。
天空一片漆黑,有寥寥繁星几颗。
向来瞄了眼天色,问:“天色不早了,你找我有事吗?”
“啊。”林听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衣服,手心用力在裤腿的地方蹭了蹭才把手伸-进口袋。
他自顾自接着说,“我起先没看见你,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我担心贸然上前会吓着你,就跟在你身后慢慢走,没想到你突然跑起来,我也只能跟着跑。”林听歉意地笑笑,“抱歉。”
片刻后他张开手掌,一只深蓝色的助听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林听挠挠头,“你摔倒的时候我看见它掉在你脚边,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向来一言不发,只是垂着眼帘,看着他的手心。
林听察觉到不对,迟疑道:“不是吗?”
向来沉默地接过助听器,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逃跑,她不想承认。于是她承认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是我朋友的。”
林听“啊”了一声,很快自然接道:“那还麻烦你还给她。”
“……谢谢。”她艰涩道。
林听没有戳穿自己拙劣的谎言。
“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向来“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两人沉默着又站了一会儿,林听忽然伸手,帮她戴好了帽子。
向来仰头,不解地望着他。
女孩的下巴埋在毛茸茸的衣领里,她的眼眶红红的,一双圆圆的杏眼像淋过雨一样水润润的。
林听的耳根有些红,无比自然地收回手,他哈出一口气,“下雪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向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林听得到答案便转过身去,片刻后又转了回来,“你走我前面。”
“我是好人。”他又说。
城市撑着灯光隐没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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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大了,世界像个大冰箱。向来感觉到脸很凉,凌冽刺骨的寒风恍惚间让她觉得她和林听是行走在大街上的两块冻肉。
因为起先的乌龙,向来回家花的时间要比往常多了许多。两人的头顶肩膀都积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