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刺杀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实权帝后的宫城怎会如此轻易闯入了刺客?
刺客又怎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叫嚣?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那一刻他们谁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伤。
阿姐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查了背后主使定了罪,可光是这样又解释不了那神奇的、不让人动弹的力量,又求神拜佛给我找救命的法子。
阿姐在我榻前哭着说,怎么连小乙都救不了我。
我醒不过来,但能听见,只是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地想着。
小乙又是什么东西?
*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冬。
窗外一片萧瑟,而殿内窗明几净,温暖如春,这还得益于阿姐早年推行的水暖。
阿姐在书桌前处理政务,看起来很是憔悴。
我很少从运筹帷幄的阿姐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所以我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
笑了一会儿,发现嗓子干涩得要命,以至于笑声都像是吱呀吱呀的破旧大门被风吹过的动静。
阿姐无语地给我倒了杯水。
笑的太开怀,我缓了好半天才将将让嗓子缓过来,又混不吝地往阿姐身上扑过去。
“阿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活着呢!”
阿姐眼眶一红,恶狠狠地抱住了我。
“还好你没事……”
语气尚带着劫后余生的仓惶。
我笑不出,索性不笑了,慢慢地拍着阿姐的肩,柔声道:“没事了。”
慢慢的,我的床榻前围了很多人。
满身疲惫的长姐和姐夫、千里迢迢带药赶回来的二姐、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沈昭姐姐、抹着眼泪还嘴硬的秦姐姐……
我不动声色地张望了一圈。
我小声问:“阿姐,小将军呢?”
阿姐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神有种淡淡的悲伤。
“他待会儿过来,你别急。”
我不急。
可我心下说不出的一沉。
那个眼神……悲凉得像是看见了我一生无可奈何的宿命。
不像是阿姐会有的姿态。
因为里头带了点认命的意味。
我有些不安。
但想到我的小将军,我又觉得,我有什么好不安的呢?
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小将军啊。
他承诺过的,会一直一直保护我。
于是我乖巧地躺下,等我的小将军。
*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迟来的小将军变成了小和尚。
我瞪大了眼睛。
他站在窗外,离我很远,双手合十,语气温和地念了一句佛偈。
“阿弥陀佛。”
他的眉心还是那颗熟悉的红痣。
我盯了半天,忽而落下泪来。
他的神情近乎悲悯,宛如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的小将军,爱恨都太明朗,所以才会在家国两难全的时候显得那样沉郁。
怎么就释然了呢?
他的眸色平静透彻得像是淋漓的大雪。
眼睛突然有些干涩。
大概是病榻上躺久了,不太习惯于看见这样澄澈的景象。
我慢慢地揉了揉眼角。
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揉进我的眼中。
他只是那样平静、那样平静地看着我的动作。
我转过眼去。
才发现窗外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
留不住的。
我早该知道。
小将军从来不是池中物,我这一片小天地,又哪里容得下他呢?
一味强求,两败俱伤。
留不住、留不住啊。
*
我从此失去了我的小将军。
但没关系,我仍旧是宋月书。
大雍第一纨绔。
*
后来我的伤好了,也从阿姐那里知道了许多东西。
她跟我讲了她的来历,讲了小乙的存在,也讲了她从住持那里听到的真相。
最后告诉了我,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猜想。
其实很简单的。
阿姐说,我应该是一个甜宠文女主。
我的人生线应该是从头到尾的幸福美满,作为一个无脑小甜饼造福后世听故事的人。
说的也没错。
我的前半辈子从书商的女儿到皇后的妹妹,压根儿没受过苦,后半生也只需要当个古灵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