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悲喜交加(1 / 2)

柳朝云与玉簪交完纸墨的差事之后,崔莺莺赏与了二人去西暖阁歇闲一刻,再来敷应的恩典。

柳朝云自入了这小小的暖阁,见周遭无人,便再不能强逞着笑颜了。眼中不禁即刻盈满两汪热瀑,一颗缀着一颗无声地跌下。

尽管还有玉簪相坐对面。

“朝云妹妹,先擦一擦吧。”玉簪递与柳朝云一方韧兰的绸帕。

柳朝云一时的疲怠,在一场并不是很久,却很任性地痛哭之后,又往她那一颗玲珑心里注满了谨慎。

遂柳朝云并不去接,只将哭得红彤彤的泪脸儿埋进肘湾,轻而恭谨地说道:“多谢玉簪姐姐的疼惜,不敢弄污了姐姐的帕子,我不哭了,容我、容我再静一静。”

柳朝云已微有酥哑的嗓息,教玉簪听过笑了一笑,一壁垂颈叠摺着帕子,言辞间更加和软地馈去一篇体贴:“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戒心的,可你错恼了我啊,适才你在崔夫人跟前那般模样,我也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很委屈,我这就给你搁下一句话,我是不会拦着你和玉瓶私下往来的,你可别再伤心了。”

柳朝云那和露漾雾的一瓣莲腮,自玉簪说至“错恼”便缓缓从肘间抬将起来,及闻至最末一句,凄容上又生蕴出一弧疑惑,又略略低头想了想,才问道:“玉簪姐姐,为什么?”

玉簪依然不曾抬首,仿佛有一瞬的出神怔愣,不待柳朝云觉察,继而微微摇首:“这时候可不是说长话的当口,回去我慢慢对你说,好吗?”

“快擦一擦吧,你知道规矩的,可不要被旁人瞧到了。”又把那方珍珠白绸帕递与柳朝云。

柳朝云点了点头,一面接帕拭泪。本就心思警敏,既勘透了玉簪并非那等惯爱挑拨疏间的人,且鉴品出她话中必有什么隐情,如何不拿出与之相衬的诚厚来答复她呢。

“朝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要多谢姐姐这般担待。倒还有另一个不甚明白的地方,还要请姐姐指教。”

玉簪又倾了一盏滚茶,推至柳朝云手边三寸之地:“木樨茶,烫得狠,若是你立即要喝,拿帕子垫在手里喝。”

话毕,方丢了个眼风往柳朝云那犹有露痕的腮上沾了沾。

“你是想问崔夫人是怎么如此清楚,我们这等小丫头之间往来是疏是密的吧?”

玉簪此刻才把一双饱润悯情的瑞凤眼看住柳朝云:“莫说是这殿内的侍女了,但凡是她想知道的人与事,她都会知道,可别因为她年纪小,就轻看她。她伶俐得狠,耳目亦众多,况且又不吝惜钱财,凭她是谁,还有谁不爱钱呢,钱给够了,自然就知无不言了。”

玉簪两手交叠在膝上,以很是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你该想想同你交往的那些姊妹里,谁最爱钱啦,倘若崔夫人真个儿要认识你,恐怕这时候啊,比你都了解你自己啦。”

“现在依我看来,她对你兴趣寥寥。你就放心吧,不然,我也不敢搁下那句话给你。”

正要仰腕取茶来润喉的柳朝云,在听完玉簪的话后,不仅将今日之事一一捋平,也很快地通悟出来了一个论果:郑崔二位夫人的关系必定不协。

若是二人一心,何必要这般细致地绞理底下众侍关系呢?

柳朝云一壁依玉簪之言,将跟前这盏仍在浮雾的越窑海棠碗用帕子垫了,先汲了小半口。

当然是用自己的绢帕,玉簪的绸帕,则是被柳朝云笼进袖囊里了。

柳朝云亦拿一双挚恳目色栖在了玉簪颊上:“只恨从前不曾认得玉簪姐姐,不然,时时受姐姐提点,朝云今日哪儿还会被……戏弄成这般模样。”

却盏后,便挪身倚坐在玉簪身边,下一时,柳朝云的一双温热的白掌便轻覆在玉簪的掌背之上,她那本就泛着水红的杏核又漾出了薄泪。

“朝云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口齿又迟笨,姐姐以后若是疼我,就是朝云上辈子积了福,若是往后仅是泛泛之交,还要待候姐姐发善心的时候,好叫朝云改去不好,再来做姐姐的好妹妹。”

玉簪没听尽这话,便忙腾退出一手,搂实了柳朝云。

玉簪那更为净细香软的手掌一面慢挲着柳朝云的背梁,一面与她释心宽情:“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妄自菲薄了,有你这个妹妹,我才是烧了高香呢。”

珠流璧转。待到该去上差的时候,二人也只好将愈叙愈沸的话澜暂且捺下了。

二人腮上的恬愉颜色便在重新伺立回东阁外,也敛藏在了那仿佛是瓷塑的面容之下。

也就不过两息,由阁内流曳而出的一味龙脑瑞香,又一次将柳朝云的慵心勾动了。

原来燃上这龙脑香,便是帝后正索想该如何措诗填词的讯息了。柳朝云亦心痒难耐,便乘上这一缕凉津津的香风,也要诌出一首咏白牡丹来。

柳朝云方拈出颈联,便听到阁内吟出一首七言来,于是先弃了自己心中所想,专神屏息去听。

“咏白牡丹 花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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