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不住马了。为了不被韩老爷大义灭亲,韩少爷硬着头皮来求顾梦,顾梦表示,只要韩少爷能给顾梦当半个月的陪练,就把那甲还给他。然而,韩少爷本事不大,自尊心却不小。明明他在家就已经被父亲揍得不轻,在顾梦跟前还非要逞强,顾梦不知他有伤在身,便未控制力道,直接把他拍骨折了。
韩府就在萧府隔壁,两家走动频繁,几个孩子也相熟。韩少爷灵光一闪,搬出了萧路青来给自己当救兵。
“既是比武,那顾姑娘也该下了彩头吧?”萧路衿提问,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
“韩少爷要人给他做媳妇呢!”
果然。萧路衿嫌弃地想,饱暖思银欲,看来有时候人吃太饱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不过,你别说,这小姑娘还真有几分姿色,不如纳回去做个妾,虽说小了一点,但先接回去,养个一两年也该到年纪了。”
“得了吧,就这种抛头露面跟人斗武的,谁想娶,你想?”
“倒也是。”
“二位,如此议人长短,恐有失风范。我若没记错的话,您二位先前也没打过顾姑娘吧?究竟是不想娶,还是不敢娶?”正当萧路衿心头火起之时,萧路青已经打完下了台,“不过,是不想,还是不敢,都无足轻重。重要的是,顾姑娘,她不愿。”
萧路衿听到萧路青的声音,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他抿着青紫色的嘴角,努力将肿成乌龟壳的眼睛睁开,虽然样貌不太雅观,但说话蛮中听。
那两个路人的功夫本就不及萧路青,此刻只好夹着尾巴离开。紧随在萧路青之后走下擂台的顾梦目睹了全程,抱着手笑出声来。
那日之后,顾梦就免了萧路青的陪练,直接把软甲还给了韩少爷。她被那姓韩的消遣一遭,心里有气,这才找他约战,本就无意为难萧路青。韩少爷人虽浪荡了些,本质却不坏,被一个小丫头伤得不轻,也没有占着家世背景刻意发难。也正因如此,萧路青才会答应帮韩少爷一把。
虽然顾梦已经归还了软甲,但萧路青并未就此了结,他依照约定,继续给顾梦当陪练。
萧路衿发现,兄长后来去找顾梦切磋,身上没再添新伤。
文嘉六年,少年人的江湖中出现了同行者。
四年之后的兴和初年,东宫新立,萧路青身死,三个人的江湖减了员。
顾梦和萧路青早已互生情愫,双方之间仅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然而,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意还未来得及将那层窗户纸捅破,窗外便已坠兔收光(注),闺中玉人再不得见皎如新月的少年郎。
萧路衿上一次看见顾梦陷入阴郁的情绪,就是在她将兄长死亡的消息告知顾梦的那个夜晚。
“抱歉。”萧路衿忽然道歉,“这种骗人的下作手段,我以后还会使上百次、上千次……只要你还想继续跟着我,这样的事就会不断发生。你要是受不了,随时都可以走,我不拦你。”
“我知道。”顾梦抬头凝望着空中的新月,“时也,名也,运也,非汝之所能也。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走的。”
“行了行了,你们还有空操这种闲心啊?”舒澜忽然将气氛打破,“现已查明,郑业的死的确系意外,无论是刘县令还是张安,都与王氏没有直接的联系。线索又断了,我想请问萧阁主,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去调查郑老板的委托呢?”
刘府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郑久明的委托却依旧毫无进展,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谁说没有线索?”萧路衿反驳,“之前在郑府,我问郑老板还有没有长兄或长姊,你们还记得吗?”
“我记得,郑老板说他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姊妹。”顾梦回想,“这之中有什么线索吗?”
“时间和年龄有问题。”舒澜摇着扇子说道,“王氏现年六十有六,郑久明现年三十有一。他们两人之间——”
“年纪相差的太大了。”萧路衿接上,“只不过,郑业的死在所有疑点中最为异常,所以我当时决定先排查他的死因。”
景国女子大多在十六至二十岁出头左右的年纪成婚,而王氏却在三十五岁时才生下郑久明。
“原来舒兄也发现了,还刻意装傻充愣,怎么,本打算看我笑话?”萧路衿“心怀鬼胎”地看着舒澜,“你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
舒澜奇道:“什么动物,狐狸吗?没错,在下的确像狐狸一样聪明。”
“不,是鳖。”萧路衿否认。
这么大的事都可以藏上这么久,舒澜是真能憋啊!
注
坠兔收光:兔指代月亮,落月收回了月光,意为月落。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