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萧路衿推测,王氏与郑久明的年岁之所以会差这么多,可能有几种缘由——
第一,直到王氏过了而立之年,郑业夫妇才打算要孩子。
第二,王氏曾经小产过多次,直到怀上郑久明之后才终于顺利生产。
第三,郑业不行。
第四,王氏早在郑久明之前就已经生育过子女,后来却出了意外,导致子女夭折。
第五,王氏可能成过两次亲。
第一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对女子来说,生子如过鬼门关。怀孕的年岁越大,生孩子就越危险。郑业如果不想断子绝孙,定然不会拖到那个年纪才准备要孩子。
王氏的身上也没有多次小产过的迹象。在萧路衿调查郑业之死的案子时,周燕辞也没有闲着,他被萧路衿遣到了郑家去给王氏看诊。从周燕辞给出的诊断结果来看,王氏的身体状况稳定,她既不像是会怀胎不稳的体质,也并无多次流产之后会产生的后遗症。
郑业生育能力有问题的可能暂且保留。郑业早已逝世多年,周燕辞也不可能把一抔骨灰挖出来把脉。
王氏曾经有子女半路夭折的推测也可以否决。几人去郑家祖宅的那日,萧路衿还特意嘱托顾梦询问了村中的老人,他们都说王氏只生产过一次。村子不大,谁家丢了一颗大白菜,当日便能传的满村皆知,更别说是产妇生子这种大事。且不说一个孩子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单是村中多了位孕期女子,也很难无声无息地藏住。更何况,郑业也没有理由要隐瞒自己妻子怀孕的事。
最后就是第五种猜测——王氏不是第一次成亲。
“总之,目下只剩两种结果,第一,郑业的生育能力出了问题;第二,王氏并非第一次成亲。郑业比王氏还要大上三岁,他也未必是第一次婚配。”
“郑业和王氏的婚书看过了吗?”顾梦问道。
“看不了。”萧路衿无奈地叹了口气,“郑久明根本就找不到他父母的婚书。婚书本是由王氏保管的,郑久明根本不知王氏究竟将它放在了何处。后来王氏又得了病,要从她嘴里问出婚书的下落,更是绝无可能。”
之前众人探查王氏的房间时,就没在她的房中发现过婚书。后来去了郑家祖宅,老屋里的物件本就不剩多少,比舒澜那只花孔雀几乎一日一换的衣裳还要干净上几分。萧路衿恨不得把墙角都刨烂了,都没找到郑业和王氏的婚书。
萧路衿沉思片刻后道:“婚书在郑家祖宅的可能性其实不大,找不到实属正常。郑久明早在多年之前就带着王氏搬到了新宅,婚书应该也会被她带走才对。婚书上记了生辰八字,放置在无人看顾的闲置宅院中并不安全。”
景国人对生辰八字泄露一事很是忌讳。不少要钱不要脸的道士专做些不正经的生意,只要有了事主的生辰八字,就能作法将邪运引到事主身上。就连许多读书人都对此深信不疑,更有甚者,不好好钻研经史子集,却终日只想着找邪神作法,指望着邪神帮他们挡拦路虎,见谁学问高就请谁吃酒,费劲一切心思去骗他们的生辰八字。大景的读书人虽总将“子不语怪力乱神”挂在嘴上,但真正把孔子他老人家装在心里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婚书或许还在郑府之中,但郑老板这么多年都没能将其找出,要从寻婚书入手,恐实为不易,不如另谋一法。百姓成亲都要到衙门里登记,去找方县丞。希望县衙里的那些饭桶没有把婚配文书弄丢。”萧路衿的膝盖已经痛到快要走不动路了,“一纸不知被藏在何处的婚书,一群玩忽职守的衙役,也不知究竟是哪一方更靠谱一些。”
顾梦见萧路衿的脸上开始流虚汗,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背你?”顾梦凑到萧路衿耳边悄声问道。
“不可。我现在是‘萧路青’,怎能让你背?再说了,你背上不是还有个小少爷么?”
“那我们去雇匹马?”
“雇不了,太晚了,四处都打烊了。”
“二位,躲着我密谋什么呢?”
舒澜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劳力?顾梦对着舒澜的方向挤了挤眉。
萧路衿看懂了顾梦的暗示,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提着灯笼从三人的身旁走过,舒澜借着灯光见萧路衿的脸色似乎有些异常。他看不真切,便凑到萧路衿的身前,贴近萧路衿的脸仔细观察。
看着舒澜近在咫尺的脸,萧路衿努力克制住想要打上一拳的冲动。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萧路衿开始数舒澜脑袋上的头发丝。
没过多久,舒澜就发现萧路衿的腿正在微微颤抖。他思忖片刻,用手中的折扇往萧路衿的膝盖上一敲——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毋庸置疑,其中一声惨叫自然是来自于萧路衿。另一声则是由舒澜发出来的。导致舒澜惨叫的罪魁祸首是萧路衿,她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