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微动,一只手撩开纱帐,玫瑰花香伴杂着些许水气骤然浓郁许多。
沈献浑身骤然僵硬,舌尖抵在齿下。
他的血生来携毒,若此人胆敢冒犯,便一口毒血送她上黄泉。
然而那双手却并未如预想中的揭开被褥。
身旁之人静立许久没有丝毫动作,若不是沈献天生五感敏于他人能听到来人的呼吸声,他都以为那人已经离开。
忽然,他的鼻子被人捏住,窒息感瞬间纷涌而上。
沈献想要反抗,但他此时依旧浑身无力,只能下意识猛然睁开双眼。
一声愉悦的轻笑传来,沈献偏头望去,就见一身璀璨华服的余城君含笑歪头望向自己,见他睁开眼便直起腰大大咧咧坐到床沿笑道。
“你有本事倒是再装下去啊。”
余娇娇原先只是睡前想来瞧瞧美人儿,毕竟看着沈献这张脸睡觉都能做个好梦。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人在装睡,一时兴起就起了调戏他的心思,捏住他的鼻子看他能撑多久。
见沈献冷冷盯着自己,余娇娇悠悠道。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可是将你从一群豺狼虎豹中解救出来,说是你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沈献的声音沙哑:“你和他们都一样。”
没想到余娇娇听到这话笑得更是开怀,打了个响指道:“没错。”
她一条腿盘到床上笑眯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娇,你也可以叫我余娇娇,这样听着亲近些。”
她接着道,“我同楼中其他酒客的确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更心狠,更虚伪,手段更卑劣,不过我比他们脾气都要好,落到我手上算是你的好运。”
沈献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然而眼前人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这番话自相矛盾。
她接着说道:“我买下你,是因为你的容貌甚合我意,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在情爱之事上不喜用强,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你既然选择跟我离开,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些日子便好生疗养。若是想赎身也没问题,只是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我花了十万两买下你,只要你有能力赚到二十万两我便还你自由。当然,得是净利润。”
沈献瞧着她从袖中优哉游哉地掏出一个小金算盘,青葱般的手指剥豆子样灵巧的噼里啪啦一顿拨算。
“从你出袖风楼算起,你乘坐的马车是鎏金香车,拉车的马是汗血宝马,从袖风楼到余府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不加车轮损耗,车程费就算你二两银子。”
“你现在躺着的是镂空双面雕花黄梨木床,床帐是‘烟雨雾’,被子是上等羊绒被,枕头是特调的安神枕,枕头里皆是名贵香料,睡一晚算你十五两,外加方才侍卫们伺候你沐浴的小费、烧水的人工费、泡澡的花瓣牛奶等等,七七八八加起来凑个整数我就只算你一两,也就是总共十八两。”
余娇娇又拨了几下算盘,喋喋道:“添置衣服的布料费、裁缝费,加上衣料损失费一件就算二十两,每日用餐费一两、身体疗养的医药费二两三,一个月算你九十九两,四舍五入就是一百两。也就是说你一个月要付我十八两加二十两加一百两共一百三十八两,四舍五入一百四十两整。”
沈献原本听着她的盘算还有些不以为意,听到一晚十八两眉头微皱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等听到衣料损失费时眼皮忍不住一抬,再听到四舍五入时额角抽搐忍无可忍。
“有你这么算账的吗?”
抢钱也没这么抢的。
余娇娇将算盘一抖,小金珠子顿时清零。
她不紧不慢道:“也没人规定不能这么算,十万两本金我都没给你加利息,知足吧。”
沈献:“……”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掉钱眼里的守财奴。
余娇娇仿若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他的想法,却没有丝毫羞恼,反而一撩头发眉眼飞扬得意道。
“你莫这么看我,我虽是扬州首富,但这世上就没人会嫌钱多的。再说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扬州城东新造的佛塔也不过花了我七万两白银,算来算去花十万两救下你这条小命都是我亏呢。”
沈献听到她这算法只觉商人唯利是图,又见她说自己的命不值十万两,气得不免出声挖苦。
“你既重利,又为何建佛塔,难不成是指望佛祖保佑你财源滚进,富甲天下。”
余娇娇坦然双手合拢虔诚道:“那倒不是,首先,我已经富甲一方了,当然,佛祖若能保佑我自然更好,谁也不嫌钱多。”
她指尖拨弄着珠盘清脆撞响,“不过在我看来眼前的香火钱更实际些,百姓希望佛祖保佑,我便建座塔供他们实现心中所想,各取所需岂不快哉。”
沈献冷哼一声:“唯利是图。”
余娇娇笑眼弯弯:“多谢夸奖。”
旋即她问道:“你有家人吗?”
少年漠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