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顾着旧人重逢,那厢却是狗急跳墙,忙着逃命。
包打听知道今日约他出来的人是谢恒,但谁知道这造孽的会拿着张纸条来寻人?不是情缘已断,再无瓜葛吗,为什么这厮会死缠烂打起来。
按理说他们二人都失忆了,她不该会给他留纸条,要他去寻啊?
包打听本想把纸条烧了,但看着上面熟悉的字,到底心有不舍,藏在怀里东逃西躲。
谢恒的身手有多恐怖,他一清二楚。
“小大夫啊小大夫,你这次可害惨我了!”
光天化日,包打听做贼似的飞檐走壁,时不时瞄向身后,虽还空无一人,但心里七上八下,好似在被什么猛鬼追杀。
接着一个分神,踩空一脚,再抬头时,身前已出现一人!
谢恒脸色阴郁,哑声道,“还给我。”
“你怎会有这张纸条?”包打听也不躲了,胸脯一挺,质问。
“你果然认识她。”
谢恒眼神如刀剑,包打听勉强招架得住,“没有!不是!”
“和她认识多久了,她是这里的人?”谢恒好像走火入魔,只字不闻。
纸条轻飘飘落地,包打听那几句话却重如棒锥,迎头痛击——
“你这么在乎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你说什么?”
“人已经死两年了,你还在执着些什么,”包打听好像破罐子破摔,坦白道,“她叫陈匪照,确实是你的妻子,我店里做的第一幅棺材,就是为了安置她的尸首。”
谢恒不信!捡起砖瓦上的纸条——他从中原来,都不曾让这纸条有一丝皱痕,如今却被这该死的包打听弄得皱巴巴。
“今日你这番话我当没听过,她是否叫陈匪照我也会去查,但我问你,你是何时和她认识的。”
“可以不说吗?”包打听哆哆嗦嗦,和他商量。
谢恒不语。
“那换个地方?这屋顶上太阳太大,”于是包打听又问,他一个黑得发亮的人,还挺娇贵。
*
一刻钟后街边“陈记馄饨铺”出现二人,老板都快要收摊了,被一位公子哥丢来纹银十两,强迫他开一整天。
值得一提的是李水徵刚从这里离开,他或许真是饿死鬼投胎,将店里的东西来回吃上三遍,饱腹离去。
对面裴昭等不到裴诃回来,没有去处,在原地踌躇——听到包打听和谢恒的对话。
“我是在这城里见到小大夫的....那是在九年前,我....不是混江湖的吗,买卖消息、帮人找人,这些活干着干着就会招来仇家。因而我有天夜里被人寻仇,打得半死,摔进一户人家的大门.....”
九年前的一个夜晚,闯到他夫人家里,谢恒生生捏碎一把汤勺。
“哎客官!”店家高喊。
“你闭嘴!”被他迁怒,谢恒睨向包打听,“你继续。”
于是包打听又继续胡编乱造,“她一个人住,我深更半夜闯入当然就吓了一大跳。于是要赶我走,但我伤得太重了,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你那夫人....呸,小大夫菩萨心肠,拖我进屋,让我住下。”
“住多久,”谢恒捏碎茶杯。
包打听说着谎呢,见他好像信了,糊弄道,“也就四个月吧。”
“四个月!你之前是被打成残废了吗?”谢公子暴怒,站起身来,和一角落里的姑娘对上视线,觉得对方好像似曾相识,咬着牙坐下,“然后呢。”
“小大夫人很好,和我也投缘,我们相处久了成为朋友。我之前也存了点银子,伤好后便回家一趟,全给了她。”
“不对,她一个中原人,怎么会在这儿住这么久?没猜错的话她是一年多后就与我成亲了,时间未免离得太近。”
压迫感又逼来,包打听见他拿起桌上一块尖利碎片,忙道,“之....之后第五个月,她就回去了,说想家了.....”
“哦,看来你这朋友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谢恒酸味十足地说了句。
包打听向他陪笑,谢恒便头一回打量起男人的相貌来,觉得对方皮肤太黑太粗糙,鼻子不够挺拔,嘴巴过厚,人又瘦,和自己相差甚远。
他夫人既能和他成亲,定是喜欢他这款的。
“她走之前,有留下什么东西吗?”谢恒问。
包打听摇头。
“为何不想让我找到她?”
“谢公子,她都与你和离了,定是过得不开心,我是她朋友,又怎么会愿意让你见她。”
这一句话,让包打听整个故事变得真实。
他看向谢恒,见他不再反驳,心里松了一口气,甚至想叫一碗面吃。
“我不信她死了,”谢恒却低头,手里攥着汤碗的碎片,鲜血淋漓。他在这时再不是先前张狂自信的模样,眉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