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曲背,凑到跟前。
不得不端详起她的脸来。
裴诃皮肤很白,几乎泛青,今日穿一件鸡油黄的衣裙,房中朱红色的灯火跳动,好像活了似的跃上来,钻到李水徵眼里——
叫他疼痛难忍,从她脸上挪开。
“你在想什么,脉相这么乱,”这时,裴诃开口了。
二人对上视线,李水徵开始出汗。
“......身上疼而已。”
“具体是哪里疼?”
裴诃说着便摸上他的身体。脖子、肩部、手臂,李水徵常年习武,身上看着瘦,但都是肌肉。裴诃心无旁骛地摸着,手很冰,李水徵却越来越热。
想开口制止,却又无可奈何。
他绷紧身体。
裴诃的手指甲划过他的喉结。
于是浑身发颤,眼神直指她收回的手!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裴诃问。
“不是!”
“奇奇怪怪。”
李水徵试图不去看她,看外面高空挂着的月,但见到它是昏黄色的,又无可救药地想到她身上穿的衣裙。
反复被煎。
“你诊断出来了吗?”哑声问。
“嗯,”裴诃背对着他找药,先给他吃一颗止疼药,然后叫他脱下身上衣裳。
于是李某慌张!“不、不好吧?”
裴诃瞅他。
李某解释,“我动不了。”
她便帮他了。
手指所过之处,酥酥麻麻,让李水徵想到城外沙漠里的沙子。
他被覆盖鼻腔、脸庞,沙子渗透进衣裳里,窒息、溶解他。
“吃了药,你现在还觉得疼吗?”裴诃问。
点头。
“我要试针了,你忍一会儿。”
“等等,不把那虫子拿下来吗?”
还牢牢黏在他脖子上。
裴大夫浅笑,“先让我多研究一会。”
好像是把他当药人,在琢磨治蛊虫的方法。李水徵调整呼吸,做出牺牲。
裴诃把话说得轻松,在落针时很认真,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水徵,看他的面色,看蛊虫的反应。她几乎没去看施诊的位置,仿佛对人体构造熟然于心。
李水徵动不了,大量唾液积聚在嘴巴,狼狈地望向窗外——瞳孔里有万千灯火。
心里似乎也有一盏巨大的灯火,烧的他要破格叫出来。
“你觉得如何?”耳边有人问,“好点了吗?”
“嗯。”
“我在你前胸后背都施了针,你别动,等一盏茶时间,不舒服的话叫我。”
裴诃话音刚落,便接住从他脖子上掉落下来的蛊虫。
扬眉一笑,“厉害吧?”
李水徵问,“裴大夫,你之前是这个性格吗?”
裴诃微愣,想起了陈匪照,“哦....好像是吧。”
“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的真名吗?”
裴诃摇头,没必要和李水徵坦白。
之后她退到一旁,继续看那本《苗疆蛊惑》,偶尔抬眼看向李水徵,见他眼神游离,左望望右看看,才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她和裴昭的房间。
于是道,“你瞎看什么呢?”
李水徵又闭上了眼。
屋外站着谢恒。
谢公子十二个时辰都关注着裴诃,武功又高,她房间出什么动静,都能听出来。因而将李水徵和裴诃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因为隔着一扇门,招人浮想。
脸色堪比阴天打雷,裴昭还坐在木桌那儿,放下木筷,乖巧地去洗碗。
忍了一小会,谢恒还是敲了敲裴诃的房门。
“谁?”
他不语。
她便也没开门。
李水徵笑个不停,觉得今晚虽是纤月,不过在他心里也是圆的,问裴诃,“你有看过雪吗?”
对方不解。
李某自顾自地道,“我的家乡在中原的东部,很冷,每年十月左右,就会没完没了的下雪。”
裴诃忽然想起他那怪毛病,问,“你喜欢雪吗?”
“挺讨厌的,”李水徵坦白,“不过那时候天地都是一片白色,和你一起看,我该.....”
话没说完,有人大步走进来,“李水徵!”
谢恒脸色铁青,闪身来到他身旁,就要出手!
“他是我病人,”裴诃连忙要拦。
谢公子不管,罕见的亮出兵器,原来他用的是刀,刀刃白亮,就要砍过去,李水徵已经恢复八成力气,自然要挡。
这是他今日第三场打斗。
裴诃岂容他们在这里放肆,先是过去,一把拉开谢恒。“谢子陵你干什么,他不是你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