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官道上飞驰着一辆马车,沅钟衡端坐车内闭眼假寐,阁领座下内卫凃奂,璩纶随行。
凃奂斜着眼瞧了一眼主位上的沅钟衡,复又转了眼珠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璩纶。璩纶垂着眸子,眼神落在脚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凃奂眯了眯眼,觑着眼望向主座:“阁领大人,我等是皇上的内卫,此番虽是奉旨办差,可无凭无据捉拿三品朝臣……却也不合体制吧?”
“什么体制不体制的,叫你们来是跟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去干。”
“是!”凃奂干脆应下,“虽是皇上密旨,可拿人也总得有个理由才是。既要把皇上吩咐的差事办的漂亮,又要不落口舌不被朝官弹劾,大人,这差事可不好办呐。”
“要是好办的差事,还能轮得着咱们吗?”沅钟衡睁开眼,“理由是现成的,云州境内匪患猖獗,刺史无所作为或与突厥勾结,皇上命我等将刺史缉拿回京听候发落。关键是,人带少了不管用,人带多了又会走漏风声。我的意思是,你率三百内卫便衣出行,暗中行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届时你我内外联合将她们引入彀中再一网打尽。”沅钟衡一招手,“去吧!”
“是,卑职这就去布置!”凃奂领命,转身跳下马车。璩纶始终一言不发,沅钟衡盯着璩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大阁领让你来帮我,可还有别的吩咐?”
璩纶抬头与沅钟衡对视:“阁领疑心我会向大阁领通风报信?”沅钟衡一顿,随即忽然笑起来,“你多虑了。大阁领割爱让你来我这里,我不胜感激。”璩纶低头不语。
沅钟衡靠在主位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璩大人是大阁领的人,我自然不会怠慢。可若是你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坏了我的大事,我可不会因为大阁领的缘故轻饶了你。”
“璩纶但凭阁领差使。”璩纶终是应了一声。沅钟衡说罢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 云州奉义县城,张府。
张崇景原为东宫中舍人,皇帝废黜太女清洗东宫时逃过一劫,此后便一直蜗居于云州秘密联络太女旧部。
“今日请各位前来一是吊唁枉死的太女殿下,二是想与各位商议太女殿下未尽之事。”张崇景面前围坐着一圈四人,个个衣着朴素,神情凝重。
“各位从前都是东宫太女座下的门人,个个都是胸怀壮志,腹中有谋,可惜太女殿下被皇帝废黜赐死,诸位也只得空怀抱负,无从施展。”
“当今天子滥用内卫排除异己,致使内卫篡权祸乱朝纲,朝臣人人自危,朝野上下早有微词。可皇上却偏听谗言疑心太女谋反,一意孤行将其赐死。”
稽暄眉头一皱:“我们可以串通朝臣,联名启奏皇上,请皇上罢黜内卫!”张崇景不赞同地摇头,想起枉死的太女,她不由地感慨道,“太女是皇帝亲女,皇帝都如此狠心,更何况我等?”
张崇景眼神一厉,“皇帝生性多疑又偏听谗言,如今奸佞当道,皇帝一定会听信宦官佞言降罪于众朝臣。倒不如……”稽暄赶紧追问:“张大人说倒不如怎样?”
张崇景咬了咬牙,决绝道:“倒不如联合郡王祁殷,太女父族钟离世家,拥立槐亲王祁晏为君主。”
稽暄沉思了一瞬,附和道:“不错,槐王祁晏最像先帝,文武兼通,有胆有识。”
“听说先帝也曾动过这个心思。”
“是啊,槐亲王当政一定能够悦服天下民心,我们也有施展身手的机会。”
“只要槐亲王挑头,我看此事不难。”
张崇景看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手上有一份朝臣名单,上面都是可用之人。只要我们以太女殿下的名义联络,她们不敢不从。到时候朝野内外里应外合,大势所趋,皇帝也不得不禅位于槐亲王!”
“张大人所言极是。”
“好!”稽暄站起身来,“既如此便请张大人负责联络京官,我等则负责与槐亲王联系,咱们分头行动,届时在京中汇合,共举大事。”其他人也应声附和。稽暄点头告辞,“我这就去准备,诸位,我先走一步。”
“嗯。”张崇景从主位上起身,“慢走不送。”
不多久,张崇景看见刚出屏风的稽暄慢慢退回,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正堂大门忽然就被劈成两半,一队黑衣人破门而入,“别动!”大刀抵在屋内几人的脖颈上。
“饶命!快逃啊——”屋外顿时乱起来了,求救声呼嚎声此起彼伏。
一人身着夜行衣缓缓从屏风后头走出来,来人通身漆黑,只露出一双鹰眼。黑衣人眼神凌厉,扫过屋内众人,冷声问道:“谁是云州刺史?”
张崇景被这气势吓了一跳,“有话好说。”来人见屋内无人回应,朝身边人稍稍偏了偏头,其中一人便被黑衣人割了喉咙,登时摔倒在地,断了气。
来人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谁是云州刺史?!”
稽暄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