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芊妤细细品了口下人端上来的热茶,看似平和,心中却有了点眉目,“良娣此话怎讲。”
“妾身和公主投缘,总愿意多说几句,妾身能有个女儿并非易事,往后怕是也没机会再诞育皇嗣了。”
“为何?”
谭露目光下移,似有隐情般说道:“殿下以为妾身是怎么怀上的,太子心有所属,若非意外岂会如此。”
容芊妤沉默了好久,不知这位良娣从前经历了什么,但看着她彳亍不知如何启口的样子,心中不免错愕。
这使她更加看不明白符桦了,对崔氏也愈发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个何方神圣,竟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有这样冰雪聪明又貌美的妾室也不喜欢。
她当真如谭露说的如此不堪吗,可若当真如此,符桦又为何一片真心付出,以至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连那女子生的孩子都不愿多瞧一眼。
看来若想真的站稳脚跟,怕是要难。
“还未请教良娣闺名?”容芊妤问道。
“妾身贱名单名一个露字。”
“朝露待日晞的露?”
“露重木兰枝的露。”谭露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容芊妤就像个不甘心的孩子,明知艰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前面或许是悬崖,可她还是执拗地要往前走。
只有被压到极限,喘不过气才会想反击。“可良娣毕竟还有个女儿啊,太子第一个孩子,将来长女的身份多么尊贵。”
谭露笑了笑,无奈中有透着一丝悲哀,“殿下您又何尝不是长女呢,殿下一个嫡长女尚且如此,何况是庶出女儿呢。”
是啊,她又何尝不是长女呢,可如今又是什么下场。
母后离世,她不过水中浮萍,飘飘荡荡,任他人欺凌践踏。若母后得宠,若她尚在人世,有人依靠又怎么可能来此和亲。
定是指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选一位德才兼备良人,二人琴瑟和鸣顺遂一生,想到这,本来目光炯炯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看来这宫里落寞的不止我一人了。”
谭露的心显然已经不在符桦身上了,悉心安慰她说:“殿下你是太子的嫡妻,将来无论如何他也会冲着殿下母国的颜面礼让三分,只要殿下不出错,有满朝文武和皇后的偏袒,太子再喜爱崔氏,也无济于事。”
“如此看来太子还真是长情啊。”容芊妤感叹道。
谭露对于符桦是否长情倒是深有体会,他的长情从来不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偏袒半分。
“于崔氏如此,于你我,还不如一朝露水姻缘,殿下应该早些明白看清的好。男人,尤其是这帝王家的男人,是最不值得期许的,你对他有所期盼,他就能利用你的期盼把你彻底拿捏。”
谭露说的这些话,容芊妤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还是心存侥幸。
“这崔氏到底是什么人,让太子如此魂牵梦绕。”
说到她,谭露本来和和气气,霎那间变了脸,“她本家姓崔闺名如眉,家里是博陵崔氏的没落旁支。遭了难了流落风尘,一身的脂粉浪荡气。公主晓得,即便是清吟小班的红魁,也绝不是卖艺不卖身的。”
听着她这么说,容芊妤倒感慨万分,没想到她身世竟如此凄惨。
她自小也算是寄人篱下,母亲在她年幼时就去世了,养成了她有些哀怨,谨小慎微,十分顾虑的性格。
“皇后娘娘是个多大气的婆母,若是她真是个苦命人,必不会怎样苛待她,还会好生养着让自己儿子高兴。可她偏偏就不是个乖巧的人,是以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待见她,可太子如今是太子,将来呢。”
“良娣就这么讨厌她吗。”
谭露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对她的不屑,“下九流陪笑卖唱的东西,和这种人平起平坐,都污了皇家的宫墙。她本就不是善类,将来还要日日相见,看着她承欢邀宠,岂不受气?”
“良娣跟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有所顾忌呢。”
“公主殿下,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公主若是毫不在意,又为何会去找薛大人?”
容芊妤没说话,只觉得被她看了分明。
谭露说了好多,话里话外是想让她认清事实,可并不像是挑衅,更像是规劝。
及时止损四个字说来容易,可是局中人,若想抽身谈何容易。
“时候也不早了,姝儿这会儿该起床了,有个女儿只能保几年的富贵,可女儿得不得父亲喜爱,还不得而知。公主深明大义,为了母国,一己之身背井离乡,想要的应该不仅是荣华富贵吧。”
容芊妤对她说得这些话也思索起来,彼时符桦一人呆在东宫喝闷酒,这几日一直心里不痛快,他向来独断专行,从没有过一个人,敢这样给脸不要。
想起那日容芊妤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气得又多喝了两杯酒。
又想起母亲那日苦口婆心地相劝,薛济明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