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事改变必有其因,顾如期很想知道谢书台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是因为什么——
先前谢出台说是因为他不姓谢,顾如期并不相信,毕竟他不姓谢已经十几年了,可在前面的那些年月里,谢书台并未对他这么苛责。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这个想法在他在裴玉斐脸上看到与谢书台如出一辙的表情之后更加坚定。
然后他想,裴玉斐一定知道些什么。
虽然两人不合由来已久,但这回裴玉斐回城之后看自己的眼神,与先前的那种厌恶全然不同。
就好像他犯了什么无可挽回的滔天大错——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顾如期盯着裴玉斐的眼睛,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如何,世子殿下敢应这个赌吗?”
两道各怀其意的目光不断交错,裴玉斐太久没说话,久到顾如期产生了一个错觉,他甚至看到了谢书台在对自己笑。
然后才听到裴玉斐笑着说:“激将法用得不错,可惜对我不管用。”
眼前一切幻境轰然破灭。
裴玉斐唇角微勾,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了这么多,你不问问我打算怎么找书台吗?”
顾如期并不怎么感兴趣地开口:“除了卫瑶,殿下还能想到谁跟阿姐结怨?”
裴玉斐道:“如果我说,我的人也正监视着卫瑶呢?”
“可你刚才……”顾如期想到什么,脸色陡变,“你在诈我?”
“何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裴玉斐将衣袖理平,“只是难得见着一个能跟我想到一块去的人,看看你的心智够不够坚定而已。”
他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顾如期,继续往前行。
顾如期也一下想通其中关窍。诚如裴玉斐所说,他是个足够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不会因为对手的一时试探而放弃合作的良机,尤其此时他们目标一致,如果能够合作,将事一半而功成倍。
他跟上裴玉斐:“世子殿下今日特意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来使这些虚实之计的。”
“没错,我要跟你合作。”裴玉斐道,“虽然这么看来确实巧了些,但目前我唯一能想到劫走书台的人就只有卫瑶了。”
尽管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有一点顾如期是对的:如今城里唯一跟谢书台结怨且有可能对她动手的人只有卫瑶,换做其他人要么怨不够深,要么没这个胆子。
而且……这两天他派去跟着卫瑶的人也发现了一点端倪。
想到自己手中的证据,裴玉斐不由得想起当时顾如期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谢书台就是被卫瑶劫走时的场景,不免感怀:
“当日你告诉谢扶疏是卫瑶把书台劫走,是想推卸自己的责任,还是刚巧也想到了这一层?”
如果是后者,那顾如期临时反应的能力未免太强,叫他不得不小心堤防。
顾如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殿下希望是哪一种,就当是哪一种吧。”
裴玉斐轻笑,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两人随意走到一间茶馆坐下,裴玉斐叫了杯茶,而后一只手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时间太短还看不出什么,我目前只能确定书台被关在这几个地方其中之一。”
他粗略地在桌上画了一幅城中地图,然后圈出几个地方,“你那边的情报呢?”
顾如期垂眸:“殿下怎知我这边必有情报?”
“少来。”裴玉斐睨了他一眼,“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做着英雄救美的春秋大梦。”
他说:“事到如今,你若刻意瞒着消息,我行动时不小心阻碍到你的行动,你觉得人还能救得出来吗?”
这倒不是威胁,只是裴玉斐觉得他们两个确实有那么点水火不容的意味,甚至波及到运势。只要谢书台能救出来,他可以不介意功劳是谁的,但问题是如果人没救出来呢?
如果顾如期布置了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这计划刚好被同样一心想救谢书台的他扰乱了呢?
说白了他不想去赌,这太过冒险,就算他等得起,谢书台也未必能等。
那卫瑶看着虽与常人并无不同,但裴玉斐却十分清楚,那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疯子做出什么都是不让人意外的。
再加上谢书台那宁折不屈的性子,裴玉斐是在很担心她在对方手上的日子。
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两息,就在裴玉斐以为自己要动用武力逼问顾如期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也同样以手沾茶,在桌上画了一幅地图。
他圈出一个地方:“凑巧,此处也是我重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