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二人相对而立,一个怀抱着汤婆子,另一个手中还拿着卷起的画像。只是在宋锦安说出“务必要让徐三带人前来”时,正堂内蓦然陷入沉寂。
良久,霍无妄才开口:“徐三他……”
他顿了下,将手里的画像卷了又卷,缓步朝柜子走去。背对着宋锦安,又故作淡然道:“他在襄州,不便前来。”
“北境并未打仗,徐家又有徐大哥和徐二哥撑着,用不着徐三哥守着。你只管往襄州徐家写封信,请他绕去曜州霍家,带人前来。他若不来,日后我再想法子。”
她还是要让徐三来!
霍无妄不接话,只是脊背僵硬的将画像收进柜子里。
“你若不愿给徐三哥写信,那就我写。”宋锦安说的干脆利落,言辞间更是不容商量。
待霍无妄回过身,宋锦安正欲出正堂。
他突然急切道:“倘若你是为了江太医一事才想请他来的,大可不必。日后若是江太医女扮男装一事东窗事发,我自会帮她。”
不提此事还好,听他这般说宋锦安当即冷嗤,“不敢劳烦霍小将军出手,免得哪天霍小将军又以此威胁我。”
旧事重提,霍无妄更急,脱口而出:“那日我是急昏了头,一时嘴快,方才说出那糊涂话,并非是真心要威胁你。”
都这些时日了,怎的还生气呢?
“况且,五年前曜州那一战,我曾立下战功,又被封为佑北将军。他日江太医一事东窗事发,我可入京求陛下留她一命。但徐三没有战功,他纵然想求情,也无能为力。”
看吧,此事终究是要他出手才行,徐三那小子没有战功,哪里能做得了这事?霍无妄心想。
正堂内再次陷入冗长的寂静,静的霍无妄心里发慌。
宋锦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喜怒难辨。
前几日她求着霍无妄,此人才勉强答应。后来又以此事威胁她,如今却上赶着要将此事揽下。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霍无妄,夫妻十年,他从不会妥协,对她素来没个好脸色。
倘若真有事,必要她求他才成!
哪里会如今日这般?
宋锦安眸光一转,看向院内,“霍小将军执意要揽下此事,那就随你。但此次若想霍家派人前来,务必要徐三哥带人前来。此事没得商量,他必须来。”
嗓音虽轻声细语,可话意却显然是在下命令,就连眼神中也带着几分疏离感。
待宋锦安离开,只留下霍无妄一人在正堂内。他良久才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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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鹿林客栈,天字号房。
八仙桌上摆着八道菜,四荤四素,另有两碗汤。两壶上好的女儿红,桌上的碗里已斟满了酒。
钱旻端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大口。碗都还没放下,就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他放下酒碗,拿起双箸,看也不看就朝着对面努努下巴,“坐下吃。”
可进门的陈亭却慢吞吞的走去,半晌才落座。虽看不出钱旻是喜是怒,但陈亭却还是拘谨的动也不敢动,双手搭在膝盖上,愣是没敢动双箸。
就连气息都下意识放轻。
“愣着干什么?吃啊!”钱旻指了指他面前的那晚酒,又往嘴里塞了口菜,“大冷天的,赶快喝点酒暖和暖和。”
陈亭这才敢端起桌上的酒,喝上一口。
“你来福鹿县这才不过二十日,怎么还与我客气起来了?”钱旻用双箸指了指陈亭的双箸,示意他吃菜,“这福鹿县虽说是边疆,但这菜吃起来倒勉强可以。不过跟京城比着,倒是差远了。”
钱旻匆匆赶来,陈亭自是猜到多数是出事了,亦或是另有吩咐。
可见钱旻迟迟不说正事,陈亭也只得拿起双箸吃菜。
然而双箸都还没碰到那些菜,钱旻突然问:“都二十日了,为何还不对霍小将军出手?”
他嗓音陡然一冷,脸色也沉了沉,吓得陈亭手中双箸险些掉了。
陈亭急忙握紧双箸,紧张的连说话都结巴:“是、是不曾收到钱兄的信儿,这才不敢动手。”
钱旻作为宰相大人身边最被信任的红人,陈亭一行人自是要听他的。甚至连对霍无妄出手,也需得等他的信儿才成。
“没收到信儿?”钱旻忽地惊呼。
他倒像是分外错愕,吓得陈亭急忙伸出手发誓,“钱兄大可以去查,确实不曾收到钱兄的信儿,守在福鹿县的弟兄们也都知道此事。但凡收到信儿了,我等绝不会不出手的。此事我可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
一本正经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此人定然不是在撒谎。
钱旻盯着他看,半晌蓦然笑出了声:“哈哈……没收到就没收到,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如今动手也不迟,要紧的是别坏了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