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几乎吓坏了,看他这也不像被打的模样啊,难不成给下毒了?
可吴虞旋即嗤一声笑出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大个儿香橙来塞她手中,“听说是…赣州的,极香,偷了一个来。”
“他们未曾为难,只是请我大吃了一顿,说先前冷落了我。不过他们本以为我真是来混日子的,如今以为是程佑安指使的了。他们是魏家一系之人。”
十八娘问:“是设鸿门宴,让你赶快劝大舅舅改邪归正?”
吴虞点点头,十八娘有些担忧拍了拍橙子,看他道:“如此他们这次不动手,早晚也会为难你。”
吴虞摇摇头,顺手将她抱上车又道:“为难了再说。程佑安答应让我来这便是让我来搅合魏家的。
魏家主动害我,他可以趁机捉魏家把柄。魏家不害我要策反我,他还是可以自己对我动手,再把事扣到魏家头上。
所以唯一破局之法,就是顺他的意,对魏家动手,同时保全自己。如我不来栖霞,他也会把我往其他魏家的势力范围安插,只会更凶险。”
十八娘这才觉得事情严重,吴虞却摸摸她的头发道:“看他们的阵仗,韩家的那些作坊所制之物,比我们想的更重要更赚钱,看似事不大却让他们很急,所以程佑安应当是对这还满意,一时应当不会再派人进来搅事。”
“可不过是些寻常之物,哪里都能买到,为何对他们来说作用那么大。”十八娘却有些费解,吴虞也摇摇头。
不过那日之后州府那边便没什么动静,而已经做了的事也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十八娘便也没有摇摆写信从大嫂那调了钱用,继续做事。
生意上的事十八娘也没什么经验,便一应都交给了四巧处置。
不过韩家人也不傻,知到了吴虞是程佑安特意安插来的自然也知道不能轻易对吴虞动手,不然岂不中了程佑安的下怀。
作坊那边没有人了还得维持,便得继续从其他县里找人,其他县里的人看了这些年大舅舅和栖霞百姓被套牢压榨的惨状自然也不会轻易再被摆一回,韩家人便暂时不得不花高价从更远的地方招工,算是吃了亏出了血。
十八娘吓得不敢多出去溜达一步,惜命得紧,毕竟大舅舅和吴虞人家都有官做呀,她又没有官,韩家人要泄愤杀她是最容易的,她自然得多惦记自己些。
不过眼见着栖霞乡民都回来了,书院里人还是不多,让她有些着急。
牟先生只道:“这才几个月,又没有什么新娃儿长大,哪能突然多许多人呢。那念不起书的便是念不起,勉强来念两年,以后也还是没钱一直念下去考状元,不如干脆不念,在家干活。”
十八娘便有些不服气:“可认字总比不认字强,不说识字非得苦读十年去考状元,起码能认信记账,实在不行还能去街口算卦取名呢。”
牟先生无奈道:“可这都是你这小娘子一厢情愿,人家不乐意学,你有什么法子。”
“他们不是还不知读书的好处,像我小时候也不知不考状元读书有什么用。可如今我若是不读书不认字,根本走不出家门,现下已经做了替别人养儿子的冤种了。我在洛阳见那么些高门纨绔都还在读书,他们都不用考试,一辈子金山银山吃不完,比我还贵气得多,也没见哪个父母告诉他们读书无用不必读。
不行,我既然来了定要让他们试一试。”
可她从小还不会拿筷子就被教握笔了,学说的第一句话也不是爹娘,而是卫夫人笔阵图里的“一如千里阵云”。
所以她对读书写字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觉得如吃饭饮水一般不需要考虑喜欢不喜欢,活着便要做,只是这个好吃些那个不好吃些的差异。
本她又想去问问吴虞,可一想他这般一边儿在边关吃沙子喝西北风打仗,还能东拼西凑学了写字看兵书,知悉礼仪人情,长满它八个心眼儿,可见天生便不是享福而是劳心劳力的命,让他无所事事估计才是要他死。
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呢…她学会认字觉得最有趣儿的是什么,看戏词?
她突然便有了主意。
两日后,十八娘特从外地请来的曲班便到了,为首的班主是个一口软语的越州赵姑姑,有些年纪也不妨模样妙丽,如芝如兰。她递上一套曲牌,道:“我们曲班都是女子,寻常也是去各后宅唱曲,所以唱的呢,也都是老少皆宜的干净曲目,小娘子大可放心。”
十八娘点点头,却有些迟疑道:“干净自然是好,可讲的故事有没有曲折些的,乡民日忙,没有内宅贵妇人那慢悠悠的雅兴。”
赵姑姑点头笑:“自然也是有的,像那些捉妖的,断案的,打仗的都有。”
如此十八娘更是满意了,又问:“姑姑这戏可都有戏词本子么?我是想抄几本来。其实我请姑姑来不全是为了听戏,而是为了教此地人认字,只是怕干教书无趣,于是想请曲班来唱曲,只等到唱到最关键处,便停下些几天,待他们不愿等急于知道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