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芋,跟我走吧!遇上你,我真的认命了。近一年的光景,我为你做的那些事还不足以令你动情吗?”
他眼含无望,声声逼问着,而后伸出手,眼神恳切地望着她。
那刻她明白那般高傲的人,一旦低头不予理会后,日后定是两不相见。
轮回里的程芋牵上了顾北的手,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最终她给予他所要的情,也亲手葬送生养他的国。
而明镜台里,花颜兮依旧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他伸出的手心有什物微微闪动,非细致的盯着很难发觉。
见此,花颜兮暗暗施法,掌心空无一物,忽地笑起,好似记忆中被克制的程芋,看着眼前荒诞无稽的顾北,出口之言,句句珠玑:“跟你走?我是南昭驻守燕安城守将骁勇将军程玉,我南昭将士忠心赤胆,他们何故杀本将军?况此山连绵,搜山谈何容易?你以为他们能找到此处仅靠那些漫山遍野地搜?是我,是我程玉一次次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的,带我走?顾北你别妄想了。”
慢慢地,他无力地收回手,自下而上渐渐化为虚无。
这便是她的心劫?
程芋为了家国利益,默默跟他到了北冀,而花颜兮身上无此重担,无需顾及家国。
她一步步走向屋外,身上粗布短衣愈渐褪去。
而院内的尸横遍野,慢慢消逝,化为花海间的尘埃。
繁花似锦中,锦衣罗缎佳公子翩然而立,身旁跟随着一只凶猛的鸟儿。
“幻境已破,还请仙君将兰草还与我。”花颜兮朝他微微施礼。
“千余年来,就重华与你走出了幻境。这株兰草是他给你的?”
“这是兰芷姐姐给我的。”
“原来她早已化形,兰草源于幻境,也毁于幻境。困于明镜台中多少神鬼想以此化形,我是它亦是。”他垂眸看向身旁看似乖巧的鸟儿,伸手摸了摸,“不过我们有别于其他外来仙者,明镜台便是我们生活的方寸之地。它诞生之初便是缘于仙人对红尘往事的执念,而兰草却源于重华凡尘的幻境,说他是最超凡脱俗的仙人也不为过,犹记那个幻境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他那时还不会摆架子,整日醉心花草。周而复始,他却始终清心闲淡,而那些奇花异草却渐渐凝聚为一株兰草。他又将一株兰草慢慢种成一片,那时才知晓他是想以此物净化弥留于幻境中的尘世贪欲,然经有神鬼发觉兰草有助重塑化形之效,遭众神鬼哄抢,更有胜者不惜硬闯明镜台陷入幻境,为保天地秩序重华不得已将亲手栽养的兰草焚烧,带着仅有且由百花灵气汇聚而成的那株兰草出了幻境。”
“那仙君你呢?”花颜兮疑惑。
“我?哈哈哈……”他爽朗一笑,随后侧目面色肃然地凝视她,“小花妖,我见你初化人形不足百年,你家神君应不曾与你讲过枭獍的故事。”
“不曾,小妖化形之时,正值我家神君下凡历劫。”
小花妖?
花颜兮心跳如鼓,天界不念重华神君几分情面的没有几个,此仙君毫无顾忌称她为“小花妖”,不是位高权重,便是重华神君的旧识。
抑或是他的死对头!
想此,她的花骨朵儿都要焉儿了。
“历劫?他此次历劫归来怕是要荣登帝君之位了。”
“仙君英明。”
他笑了笑,对此不置一词,却说:“我源于世间毒恶之果,它始于苦难滋生之灵。混沌时,人间唤我们獍与枭,我诞生时,双亲万喜皆忧,只因不过半刻我便将生生父亲食尽,枭在离巢之前便会将母食尽。世人得知后便将我们势为不祥之兆、狠戾忘恩之徒,而后将我们赶入阎浮谷,却不想此谷因世人恶毒苦难之念成了普世幻境,仙界为防我们出谷祸害世间,设下结界,之后未洗净凡尘的仙者神识陷入幻境,尸骨累成高台,便有了明镜台。”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未免于俗套,趁重华不察时,偷吃兰草,化为人形;我们枭獍一系若非食得兰草,于幻境中修行难于登顶,化形乃无稽之谈。重华本欲净化我的毒恶之息,收为坐骑,然因兰草之事,与我割袍;他无愧于天界,我亦无悔于自己。”
千余年前的恩义,在他决意偷食兰草那刻便注定无法偿还。
况世间自古便觉獍忘恩负义,毕竟生而食父,谁人不怕?
诡异凉爽的风吹动一片繁花,却未有丝毫花香鸟语,只听他身旁的鸟儿“咕咕”的叫声。
隐隐地,花颜兮意识到什么,微微行礼:“既然仙君与我家神君曾是旧识,不知能否念在我家神君的面上,将兰草归还于我?”
“呵,你这小花妖,本君说了这般久你还不懂吗?”
“颜兮不懂,还请仙君明示。”
她哪能不懂,他都讲“割袍”了,搬出重华神君只是无奈之举,硬着头皮说的。
“小花妖,你已化为人形,兰草于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