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谁了?”
西荞不吭声,只觉得一股气从嗓子直往下倒,决不提那个名字,顾津南更是嫌晦气。
他二人在这里打嘴仗,季茹早走开了,懒得掺和这对冤家的事。
顾大伯信吉时,七点四十八,掐着点开宴,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孟西荞跟着顾津南坐东道席。
席间一位红色身影娉娉袅袅往小舞台上走,大波浪曳地裙,很有港味。
孟西荞在桌下撞顾津南大腿:“你大伯生日宴还请主持人啊?”
顾津南慢慢呷一口酒说:“他讲究排场惯了。”
主持人握上话筒,字正腔圆妙语连珠。
西荞觉得声音熟悉,瞧她标志性的低垂两条眉梢儿,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认出主持人和她是一个台的新同事李钰子,不过人家是出镜主播,她属幕后工作者,不在同一层。
主持人走穴挣外快,台里挣只眼闭只眼,没人举报就不管。
孟西荞曾撞见李钰子从顾津南的车上下来,这时自然也以为她是因他的关系才出现在这儿。
李钰子庆喜贺寿后,台上大吹大擂,奏起喇叭铜鼓乐来。孟西荞欣赏不来这样大俗大雅的节目,倦意在唇角显露出来。
顾津南伸出一只巴掌推她的肩:“你头都栽到汤里去了。”
孟西荞耸着肩,强调自己的牺牲:“这种席我最坐不住的,为了你我才来,说好的海棠春睡图,你过两天要送来,不准食言。”
顾津南说:“你放屁,为了我还是为了我舅爷的画?”
“拿了我的好东西去投人喜好,我是裁缝吗?”
西荞一头雾水:“什么裁缝?”
顾津南说:“做嫁衣。”
“我送谁关你什么事?你追我们台主持人别拿我当幌子。”
顾津南神情丝毫未动:“哪个主持人?”
西荞却偏过脸不说话了。
顾津南腮边涌出十分的鄙夷:“你又造我谣?”
西荞由面前银盘瞧见自己,对着润玉圆腮的李钰子,不由心里怅然,那会儿她说喜欢和顾津南相反的类型,只是被大人的玩笑弄得臊极了,情急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虚的成分比实多。
顾津南虽没说过,但西荞自觉他喜欢的类型和自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样。
服务员裹在金色制服里走来走去,偶扇起一阵香气,西荞正偏着脸,一根不锈钢夹子夹了窜着蒸气的热毛巾到西荞面前,她接过细细地擦手,抬眼时发现顾谦北正站在自己身后。
宽口杯里斟上白酒,顾家大伯顾康举起酒杯说:“再过几年,接力棒就要完全传到下一代手中,但是谦北呢,历练还不够。”
说着话就把酒杯端起来,向前虚举一举。
顾谦北自谦地摇头,也陪一杯。
顾康滔滔不绝地说着,端着酒杯走到顾津南身后,带起一阵混着酒精和汗液的味道,西荞屏着气息。
“我侄子津南,大家有目共睹,能干!南风科技会带领GC走向新的辉煌!”
顾康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再举杯一饮而尽,有人鼓掌,于是掌声七零八落响起来。
顾津南一直坐着不动,这时才将手伸向高脚杯,感受酒液沉甸的分量,喉结上下滚震,在稀薄下来的掌声中陪一杯。
语调平平:“不敢当,龙头永远是GC。”
服务员一直端着酒壶站在顾康身后,空酒杯里的酒液又升上来,在杯里微微晃着。
顾康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发出清脆一身嚓响,嘴上却说:“没有GC的资源和底子,你南风科技能起来么?”
顾津南父亲顾江这时才站起来说:“大哥,如果不是津南坚持,南风当时已经在谈收购了。”
“津南眼光超前,我不否认,”顾康顿了顿又说:“我们两家要始终紧紧联系在一起。”
几滴酒洒在虎口上,酒液送入喉咙后,他喉头发痒,用不善的语气说:“谁搞分裂,谁就是罪人。”
说着,将白杯搁在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上,喉咙里挤出一阵笑声,回主位去了,大厅内添了一丝严肃的气氛,酒气四下翻腾,把空气搅得浑浊,顾谦北这时打手势让乐手再上场,略带圆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