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无法改变现状,所以,往后请你不必再将我当做......朋友也好、同学也罢,都不必再用那些迁就我的隐秘方式与我联络。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奇怪。如果你从未有此意的话,甚至还会让彼此都有些尴尬,但......还是那句话:如果本就没有,那再好不过。
打扰了,祝你圣诞快乐。
张予牧
顾妄慢慢合上书,将这封信夹了回去,渐渐陷入了沉思。原来是张离别信。
也怪他之前没好好看过这书,以至于现在才看到这封信,否则也不至于做出如同小丑般的行径。
如此想着,顾妄低头叹了口气,默默撕碎手中的电影票,脑海中不断回想,她信里陈述的那只断翅蜻蜓。
虽然他知道她大概是自喻,但越想越觉得,他才是那只被困在窗台上的蜻蜓。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顾妄又忍不住翻了一遍班里的□□群,试图和她联络,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全班57个人,就她张予牧不进群,也没有□□,甚至关键时刻想联系,连个共同好友都没有。
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在第八次检索失败后,顾妄终于放下了手机,泄气地垂下头,无奈地望着地上的黑影。
形状越看越像一只落魄的流浪狗。
冬日的冷风渐紧,听到最后一班公交车驶入这个站口,车门打开合上,发出呲呲的水汽声,顾妄的眼皮终于动了动。
他站起身,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打算打道回府,正准备去推停在边上的山地车,余光瞥见,公交站台的路灯下,蔓延过来一道瘦长的影子。
沿着影子的尽头,纵目望去,他的心脏倏忽间漏跳了一瞬,继而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看到,张予牧站在路灯底下,乖静地揣着校服口袋,瓷白的小脸半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她的刘海上落在细碎的灯光,睫毛轻轻扇动着,好似站在林中雾里的精灵。
“你找我,什么事?”她的脸从格子围巾里微探出来,周边氤氲着一片薄薄的寒气。
顾妄怔住了几秒,待回过神来,他迅速恢复了理智,第一时间便是抬臂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半,刚才那趟是最后的末班车。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他又转身看了看学校。大门紧锁,放假后宿舍楼也人去楼空,一片寂然。
“我,”张予牧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眼神往下瞥,有些心虚,“我就是从家里过来的。在学校时我没留意,回到家整理试卷才看到留言,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听到她的话,顾妄刚开始还有些懵,毕竟几个小时前,他还看见她躲在墙边,最终没有赴约。但很快,喜悦和惊喜压低了所有情绪,他早已无心追究和介怀过程。
无论如何,结果是她来了,枯等一晚上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
“没事,我也才和朋友打完球,没有等很久,不用在意。”
说完,顾妄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到她近前,俯身凑近,轻声道,“不过,现在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见,好么?”
也许是他压低了声音的缘故,在这静谧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温柔。
张予牧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将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纤长的影子。
她轻轻地点头,方才被冷风吹得冰凉的双颊,有些发烫。
抬头看前方,空旷的街道,零星的行人,路灯铺延到黑暗的尽头。
一簇簇昏黄的灯火,优雅而静默地排列着,和她半个小时前看到的光景,如出一辙。
那时,她已辗转反侧了许久,实在难以入眠,焦躁难耐之下,她直起身拉开了窗帘。
房间里熄了灯,能清晰地看见窗外,江岸边排列齐整的路灯下,恍惚间出现了黄昏中顾妄在大榕树下等她的影子。
这些幻觉让她感到焦虑。教养告诉她,再怎么样也不该失约,顾妄又不欠她的。可事实已经发生,她越是懊悔,就越是想逃避。
就像小时候上学迟到,因为害怕面对错误,干脆一错到底,死也不愿再去学校一样。
越是找借口拖延,最终越是不敢赴约。
“反正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可能还在等了,现在去也没用。”
“他的留言位置又不明显,我没看见也很合理,他选择这种方式,应该也要承担没被及时看到的后果。”
“之前书里夹的信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是他没有边界感,怨不得我。”
……
张予牧不断用这些借口搪塞自己,但最终还是无法搪塞自己真实的内心。
意识到无论多晚,自己都必然会从被窝里爬起来,否则绝不会安心,早死晚死都得死,张予牧干脆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