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完后,林袅袅面上虽是不显,可心里却泛起惊涛骇浪。这死鬼,死了就死了,还竟会给人出难题。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替擦这种屁股。
也不知她何时做起了这种腌臜的勾当,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揣测圣意,赌太子何人。
谁叫这系统只管绑定宿主,不管善后,将人掳了过来,连个记忆都不给人交代清楚。
瞧见刚才庆硒帝的问话,想必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让他同王林两个人商议着来。明明司礼监除开他们两人外,还有个高阳。
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同高阳同为梁丘乡生,知晓他能得此地位,必有自己一份工,便将他踢出商议人员。
这下好了,这王林是出了名难对付的主。想当初李言被外派出京,宫里风言风语都在传王林是李言的接班人。
那时,就好像圣意也是如此,李言一日不归,日上加日,传言也愈演愈烈,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暗地把他当老祖宗来对待。
现如今要她同王林商议,不就是在敲打她,这次就先饶你一命,如有下次,这宫里有的是人可以取代你。
林袅袅心里是愈加窝火,袖口的都抓起了皱褶,厂狱也到了。门口,守在旁的狱卒见她来,满脸谄媚的问李公公好,不知公公到这儿有何安排。
只是脸上的五官因油水太足而过于拥挤,不太像卖好求荣的,倒像是上门讨债的。
林袅袅现心里烦躁不已,没心思同这些你来我往,就叫他们别油嘴滑舌,赶紧给她带路。
几个狱卒能在这灾情连连的日子,吃得这般肥头大耳,自是不缺那点眼力劲,瞅见林袅袅面色不好,就老实本分起来,连忙给人领路。
领路的,看起来像是刚才那几人中的头,边给她带路,嘴里还说着这林国阳落在他们手里算是倒霉了。他们几兄弟有出了名的折磨人的法子,不论嘴多硬的人只要受了他们这秘方,
林袅袅停下脚步,领路的人没听见声儿后,立马回过头来,见林袅袅不说不动,也有些心惊,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惹着这尊大佛了,到时候除了皇上能保住他。
可他一个小小狱卒又哪来的资格面见圣上,真是一个头来两个大。
林袅袅冷静会儿,也清楚,几个小小的狱卒敢这么对三品大臣,无外乎是受了人的指示,这人是谁,看刚刚领头喋喋不休邀功劲儿就知道肯定是李言这厮,而李言现如今还不是她自己。
好了,推推拉拉一翻,错的还是她自己,总不可能将自己杀了给那林国阳报仇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亲眼见到林国阳的惨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一打眼扫去,她心里只剩下‘惨’这个字。
污糟斑驳的墙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些什么东西存在了,躺着的男人蓬头垢面,囚服上全是斑斑血迹,干瘦肌黄,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没一块好的。
但最严重应算上男人腿部上那块乌青泛黑的肿块,一靠近就散发出阵阵恶臭,混着诏狱里弥散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林袅袅实在难以在面前一滩暂称做人的东西与记忆里那副殿试场上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摸样对上。
身后的小太监见此也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但男人全然对此无感,似五感皆失,死尸模样。
若不是男人面皮前的头发被清浅的呼吸吹起,林袅袅都怀疑男人是否活着。
直到边上都狱卒一句李公公到才让这滩死水泛起丝涟漪。林国阳似乎对李公公三字有着很深的执着,李字一出口,就睁开双眼,直直的盯着林袅袅看,似要将她盯穿不可。
意识到她可能真的是李言后,先是一阵大笑,然后恶狠狠的放话,声音不大,但足以听清。
“李言,你个佞臣害死多少忠良义士,就是将你五马分尸也不足为过。还敢来这,你不拍被你害死的忠良今晚就给你来个魏徵斩龙王,想你个奸贼也无神灵护体,定死无葬身之地。”
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换作是李言早就叫人将他舌头给拔了。
但林袅袅却知晓眼前这男人是何等的清廉忠正,二十来岁就成了进士二甲,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载载,好不容易从一五品官做到三品大臣。
人生不过十几载,他已花了大半生。
谁想却因看不惯宦官掌权,上书参奏,便被睚眦必报的李言随便找了个罪名,关进这不死也得扒成皮的厂狱里。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肯低头。
所以林袅袅就只一板一眼将圣旨转述出后,交代没有皇上的圣旨都不可随意滥用刑具就离开来了。一番话下来,是听得几个狱卒胆战心惊,齐齐点头应好。
脑子笨的还以为今儿的李公公撞邪了,脑子不清醒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一声不吭。脑子快的早就去找大夫开药,替狱里不成人形的东西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