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少个日夜,不知看了多少满月,数过多少繁星。记忆中那个身材苗条,借着月光翩翩起舞的女子,早己记不清模样。
冷列的剑锋指向道士,用近乎是祈求的询问:“你告诉我,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青筋凸起,近乎疯癫,哪还是翩翩公子的摸样。
拿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与跪在前方的道士,形成鲜明的对比。已身过从心之年,人世间,体会过,不枉此生,紧闭眼眸,不去看他,只喃喃道:“如今造成这一局面,老夫愧对君主啊!当初殿下执念太深,是老夫太过怯懦,不敢良言。本以为那女子是殿下的良人,能帮殿下解开心结,却不料‘有缘无分’世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复活之法,祭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是老身擅作主张,以为陛下不会做的如此决绝,老身有罪。”
话毕,不管对方怎的反应,只身向前,血溅满堂,当场身亡。谢共秋直觉好笑,便也笑出来了,这道士话里话外指责我太过无情,可他怎知,夜夜馋梦,大片大片的鲜血,随处可见的尸骸,困扰的梦魇,根本就不能使我说出“后悔”这两个字。数日未磕眼,滴水未进,眼皮打瞌,或许睡着了,梦里就能得偿所愿,不用在悠悠度日了。
德福终是忍不住,可殿下已经将自己锁了三天三夜,连同那道士,谁也不知发生什么。腐烂的臭味早已飘出,德福大抵是猜到了,挣扎了一番,自己同殿下长大,大不了一顿罚,总不至于丢了脑袋。推门而入,德福被惊呆了,他的殿下,胡子拉碴,衣衫凌乱,却睡的安详。那道士的尸体就躺在殿下的不远处,早已被蛆虫沾满,腐烂发臭。德福慌了,连忙查看,好在身体有温度,只是昏死过去。
昔日里,那样尊贵,注重礼节的少年帝王,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幕。
初见她时,一袭红衣,翩若惊鸿,阮若游龙。可脸却圆圆的,透过傅粉,也能看到这布施粉黛的脸会透着粉粉的红晕。
可这小姑娘真虎,一方征战的将军,凭你一个小姑娘,那是说杀就杀的。不过这个倔强劲,太像了,透过她想到了那年海棠花开,偷偷带着幼时阿妹去看西域表演,阿妹也是这般倔强劲,立志成为他的护盾。如果早点长大,也是这般年岁了。我阻止她了,顺水推舟,我解决了一个大患,立了威信,这常德私下与妖密谋,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只是没想到,这常德这么丧尽天良,也不怪已被斩立决,还会被补刀。可她不知道的是,王杀任何人,没人敢议,而民哪怕好生站着,都会天降横祸。小姑娘比我小几岁,捡到她时,看人也是怯生生的,身上烂的没有一块好肉,即便这样,半妖的特征也尤为明显。
本以为她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却不知与我混熟之后,连掌事姑姑教与她的礼仪都抛之脑后,更是在成年礼上,偷偷拉我跑出,爬到摘星楼,凑着月光,与我对饮。
“怎么不喝,莫不是怕我酒后对你做些什么?”
谢共秋只是笑笑并未答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只紧盯手中的酒壶,良久,才小泯一口。
明月才不管他,早已喝的月亮与星星分不清,脸晕的红扑扑的,看着这夜,想起瑶娘所说“一醉解千愁”如今体验过,也不过如此。
酒壮怂人胆,明月昔日里总是听到侍女谈论着:“君上对明月这般好,不过是因为当年君上愧对公主罢了,她也就是命好,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丑。”今日,就是要问个清楚,明月心里想着,这五年来,早已使明月看清自己的心,碍于身份,平日不敢表露出来,只当大大方方的知己,今日喝糊涂了,便是要任性一回。
这样想着,挟着月光靠近,眸子墨亮看向谢共秋。如今的谢共秋早已褪去稚嫩,剑眉星眸,气质清冷,此刻与明月对望,他的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她。明月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会被这目光拆骨入腹,张张口,却怎的也说不出这句话,急得明月只能跺脚。
他的手慢慢地向星星靠近,轻轻擦了擦,明月才知道,自己竟然不争气的哭了,太丢脸了,还没说呢!脚下一软,向前跌去,本以为谢共秋会像话本里写着,去接住她,对视亲吻。可是接住是接住了,这姿势怎么这么怪异,而且明月觉得头好像抵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这上方……
明月羞红了脸,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敢去看他,过了好一会,看对方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明月才敢睁开眼缝,只见到谢共秋在不似以前看到的恪守礼,而是脸晕晕的,笑盈盈的看着她,好可爱,脑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或许,他也醉了,并未生气,只是迷离的看着,对着不知天上的明月,还是眼前的明月,开始放肆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虽不知他的笑点是什么,许是在笑明月的窘态。可明月觉得他现在笑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还有梨涡。
尽兴至此,明月便再也忍不住,抛去繁重的礼衣,也把谢共秋的礼衣扒了,踩着繁星在这最高的楼翩翩起舞,像仙女下凡,随时快要飞走。恍惚间看到苌芷因脚崴,被断言此生再也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