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吃过午饭后,许氏携莺儿离去。她与张氏约好五月十五为莺儿行笄礼,由张氏做主宾,娄斐也来观礼。娄斐也和莺儿约定及笄礼前一同去东市逛街,为莺儿置办些更符合年纪的头面。
“婶婶,张夫人比我想的年轻好多啊,看不出来她大女儿都那么大了。”莺儿在回家的马车里对许氏感慨道。
“她是娄将军的续弦,只有三姑娘和齐哥儿是她亲生的。”许氏觉得莺儿在这些很明显的事上总是有点呆,不禁怀疑是自己在内宅事务上教导的还不够吗?
这不能怪她,是莺儿总绕不过来弯。在重视血统的姜家,让妾生孩子是很罕见的事情。
“那娄将军是不是年纪也不小了,我今天碰见了娄家的大公子,看上去有二十多岁。”
“四十多的人了。这回去吐蕃,不是容易的事啊。”许氏从张氏的讲述中得知,娄大人这回请求随军,除了拳拳报国之心,一方面是想再进一步,将来好有个三四品的荣休,另一方面是他想为即将进入仕途的娄斌打下一个基础。
“娄斌明年就要下场,娄将军的屯田之策若真能成功,他在文武两边都会有助力。也是慈父之心。”许氏好歹每天都能从王上砚那里听到一些故事,对娄将军的打算门清。
乔迥盈听后来精神了,她不清楚屯田政策具体的推行时间,但是她明白这对大唐的财政和军事都是一次巨大且成功的改革。而且因为娄师德本身是一个人品和性格都很好的人,她预测娄将军的升官之路不会很坎坷——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就是不知道是美称还真的是职务。
“娄斌。”乔迥盈记住了这个名字。
端午节后,王上砚登记了自己住所的变动,又特意请了假来搬家。一辆马车,两辆牛车,拉走了所有的箱笼细软。老孙和阿晏提前把兴化坊的新家打扫得一尘不染,一早起来等着主家。成企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也在新家里等着帮忙。
“三叔,我来吧。”王上砚没能成功拒绝成企的好意,还是让他抱起了藏着自己私房钱的箱子。许氏比较轻松,她气定神闲地指挥着所有人把卸下来的东西一件件地放到她一早量好的位置上去。莺儿则负责按照许氏规定的顺序开始拆箱。一行人忙到傍晚,才理完行李。
“留下来住一晚吧,天快黑了,你和我挤挤就行。”王上砚没想到成企真的会留到闭市鼓响后还不走,只能捏着鼻子请他留下。
“不用了叔,我就住隔壁。”
“啥?”
“不用送了婶子,明天见。”不等王上砚刨根问底,王成企就拱手告别了。许氏的一句“留下来吃饭”卡在嗓子里没说完。
乔迥盈对于这种贴身监视非常无语:“有本事你搬进来住啊!三叔正好缺儿子。”
一整天,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王瞬之。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在干嘛,以及是否还会回来。乔迥盈在他的失踪中明白了四太爷要隔离自己的打算,而且还有更多的担心与愧疚。
睡前乔迥盈忧心忡忡,想着“我那天所说的推测竟然让他被怀疑到这个程度吗?难不成去北边再教育去了?”
其实不然。
多亏了王上砚上交的那份由王瞬之亲笔所写的报告,以及乔迥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冷漠,他没有被完全归类为“不可信任”,而是被认为是受到他哥哥和母亲的影响——被美色所迷惑,不安分。现在的王瞬之已经被剥夺了单独行动的资格,平日里必须乖乖呆在书院等待指令。
闲极无聊的他,真的开始念书了。
他从抄袭娄斌文章的结构开始,到偷同学的笔记、讲师的藏书,在短短十天内,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打扬州来的、承载着全家希望的、在地方上是佼佼者但到了长安却仍需努力的富二代。
总是要给自己留一些发展空间的嘛。
有些人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以为书院里进了贼,着急忙慌地上报了监理,但是过不了几日东西总会在一些犄角旮旯里被找到,于是抓贼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王瞬之把特工技能玩的很溜,却不知道聪明的人,一直都很聪明。
这一日,宽中先生特意把他叫到跟前,上来就劈头盖脸地给了他一顿斥责,说他:“根基薄弱、没有见地、好高骛远、自作聪明!”
“你以为学几篇文章,用几句新词,这东西就成了你自己的了?你以为顺着师者的意思写,讨他的欢心,得几句夸赞,你就真的木秀于林了?殊不知这些都是败笔!”宽中先生把王瞬之的文章拍在桌上,叫他在自己面前再好好读一读。
王瞬之默默拿起了文章,低着头不言语。这个没有骨气和志气的行为再一次激怒了屋内精瘦的小老头,他拍了一下几案说道:
“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朝廷要你读书是做什么用的?你得睁开眼睛看看世上,别一味的捧着书本。哪怕你会作诗也好,有一股气在,也比现在这样强。”宽中先生自觉已经把话说得很重了,但仍不满足。他接到荐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