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是怎么了?”
身侧一道声音蓦然响起,那声音虽不大,却也刚好能叫站在原地的两人听得清楚。
宋清枝侧眸,正瞧见了尚书夫人身后跟着一大群官家夫人,似是瞧热闹一般,都凑到了宋清枝面前。
而尚书夫人身后,宋夫人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宋清枝,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人群将宋清枝狠狠地责骂一顿。
宋清枝微微后退两步,与谢惊肆隔开了些许距离。
少女身着月白襦裙,衣襟处用细细的金线绣出海棠花的模样,微垂的发丝被风卷起划过面颊,耳后的青玉坠饰也随着微微晃动,一时之间显得无处不动人,像是一颗柔弱无依菟丝子花。
“谢少卿只是来询问一些案情细节。”
宋清枝微垂着眼睫,不与在场的所有人对视,只是压低了些自己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更加的柔弱可怜。
在场的众人自然知道当场太傅横死寻花宴的事情,一时之间竟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上宋清枝的话茬。
宋清枝自然知道此时说这些在那些夫人眼里有多晦气,可这本就是宋清枝所乐意得见的,所以就算猝然冷场,宋清枝也不会主动接话。
在整个玉京谁人不知,这任职大理寺少卿的谢世子是个极为难缠的铁面阎王。
若是被他盯上,往小了说不过是顿皮肉官司,若是往大了说,沾上他说不定就是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即将临头也说不准。
简直就是个人见人避的瘟神。
周遭寂静了半晌,最终还是尚书夫人干笑两声往前走了两步。
“谢世子能来我尚书府,自然是让府上蓬荜生辉,不如世子先坐下吃一盏茶,用些点心如何?”
“多谢夫人,谢某还有事,不便久留。”
谢惊肆虽冲着尚书夫人说话,可视线却是牢牢地锁住了几步开外的宋清枝。
宋清枝仍旧是半垂着头,只露出些许光洁如玉的后颈来。
谢惊肆的视线并未做过多停留,话音落地,人便迈开步子不徐不疾的往外走。
与宋清枝错身的瞬间,谢惊肆的步子微微顿了顿,随即冲着少女低声道:
“谢某还会再来寻宋姑娘的。”
青年的声音在与少女身形交错的瞬间消散,听着脚步声逐渐远离,宋清枝才轻轻抬眸,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席面上的众人不曾散去,而是瞧着青年踏出府门后才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
“我就说谢家那个小世子今日怎会无端来了尚书府的宴席呢,原来是因为太师府的二姑娘啊。”
“你可别说,这二姑娘年幼时便被大师批过八字,是个大凶的命格,我可听闻这二姑娘出生那年天下大旱,真真是个晦气命格。”
“可不是吗,一个瘟神一个天煞孤星,倒是顶配的。”
几个夫人一面笑着交谈,一面不停的用余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孤身一人站在席面旁的宋清枝。
宋夫人的面色不善,却还是缓步走到了宋清枝的身侧。
“都是些市井流言,怎么众位夫人还当真了?”
宋夫人的声音一出,那几位夫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打量宋清枝的目光虽是收敛了些,但面上仍旧是止不住的嘲讽之色。
“唉,也不知道接你回来是不是对的。”
宋夫人长叹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宋清枝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只留宋清枝一人在席面上枯坐了半晌,最后才同马车一同回了宋府。
入夜,月色清亮,撒在窗棂之上。
宋清枝半掩着窗棂,将发间的钗环首饰一一卸下。
屋内的烛火摇曳,将少女的影子投在地上左右晃动。
可梳妆台前的宋清枝却懒散的斜倚着桌面,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勾着玉钗的环上下摆弄,玉环上的小铃铛被拨弄的叮当作响。
少女乌黑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散开垂落在衣袍上,衣襟微微散乱,看上去活脱脱像是画中走出的妖魅。
不知坐了多久,宋清枝将散乱的钗环都一一收进妆奁中,才起身将大开的窗子半掩。
第二日一大早,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二小姐,谢少卿又来了。”
婢女的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惶恐。
宋清枝起身将窗幔拉开,披了件外衫便下了榻。
“谢少卿来府中所为何事?”
婢女急急忙忙的进屋给宋清枝更衣,顺带着给宋清枝解释:
“谢少卿来府中拜访老爷,说是来讨教棋艺。”
“然后呢?”
宋清枝抬手簪上一枚素钗,接上了婢女的话。
“然后,谢少卿就提起二姑娘的画技出众,想要借姑娘去一趟大理寺为犯人画像。”
宋清枝捏簪子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