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人家,看来这老瘸子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
院里没人,几只家养的鸡在地上觅食,进了屋,方小艾看见祖母正在灶台前生火,七十岁高寿的老人家看起来还算精神,就是耳朵早年就不太好使了。
方小艾上前提高嗓门唤了声:“祖母,小艾回来了!”
老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是方小艾,先是难以置信一愣,旋即裂开嘴喜笑颜开道:“小艾回来了。”
方小艾一边掀开锅盖一边问:“祖母,我爹呢?”
老人回答:“还在干活,快回来了,你回来了,我再多做一份你的饭。”
老人家说着就要起身,方小艾连忙按住她道:“我来我来。”
锅里搁了米和水,显然是要熬粥,方小艾先搁了手里的鱼和身后的包袱,洗净手,找到米缸,抓起一把米洗了倒进锅里。接着便开始处理那两条鲫鱼,刚举起菜刀,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她以为是爹回来了,就要出门迎他,却听到一个尖细的高嗓门:“在不,我来借点盐。”
方小艾慌张中把那鱼藏进了野菜堆里,那装在盆里的野菜才刚洗好。
祖母:“……”
方二婶进屋看见方小艾,讶道:“小艾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完贼眉鼠眼地在屋里到处瞄起来。
方小艾淡淡道:“二婶,我刚回来呢。”
“怎么就回来了,不是在苏家好好做着丫鬟吗?”方二婶犀利的目光扫到饭桌上,上面搁着方小艾的青皮包袱。
“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她大步上前,伸手就把那包袱扒拉开,抓起一个用油纸裹着方方正正的东西。
“路上给家人买的一些点心。”方小艾边说边把包袱重新包起来,紧紧抱在怀里,里面还有一些小姐送的首饰,值不少钱。
“你表姐带着你的两个侄子也来了,小孩子就喜欢吃这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们吗,我带点回去给他们吃,他们保准记着你的好。”方二婶边说边拆开包装,熟门熟路找出碟子,分去一大半,又带上盐,走了。
方小艾心里那个郁闷:你们全家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很快方小艾的爹方金桂回来了,方金桂是个瘸子,一直未婚,快四十岁的时候从很远的一个村里,从一个醉汉手里花钱买来一个孩子,养给自己养老送终。这个小孩就是方小艾,那时方小艾才六岁。在方小艾十三岁的时候,方金桂生了场大病,不久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恰在这时有位从外省给大户人家做大丫鬟的妇人回乡探亲,得知方小艾家的情况,就把她带走了。
方金桂自知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但在吃穿上面也不会亏待方小艾。只是以前他们还和二叔一家住一个院子,二叔和方金桂一样性子软弱,闷葫芦一个。但家里除了他,个个性子尖酸势利,方小艾住在这个大院子里感到很压抑,忍了几年二叔一家终于搬出新建的宅子,而方小艾不久也离开了村子。
方金桂性子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对方小艾回来最高兴的表现就是多炒了两个蛋,又去村里豆腐坊买了一大块豆腐。
方小艾正好就用那豆腐炖鲫鱼,炖出奶白色的鱼汤来,乡下人吃肉少也就算了,偶尔吃,也不会这般讲究,而这鱼的做法还是方小艾在府里的时候学的,那方金桂和祖母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美味,喜不胜禁,也不免问起哪来的鱼。
方小艾老老实实地说是从一位年轻的渔夫手上买的,还大致的描绘了一翻那少年的模样,高个子,挺拔,偏瘦,很年轻,笑起来怪好看,继而问起那渔夫少年的来历。
方金桂道:“是你走的那一年从北方来的,据说来投靠远亲,不过去年那位远亲就过世,只剩他一人了。”
方小艾问:“那他的父母呢?”
方金桂道:“当年就他一人来,估计都过世了,他孤身住在村外,性子孤僻,不大和我们往来。”
方小艾心里闷闷的,半天没说话。
方金桂想起什么道:“对了,下次不要再花钱买这些东西,太费钱,省着点花。”
“哦。”方小艾敷衍地应了声,她可还有八条鱼在渔夫那押着。
用过膳后,方二婶又来了,身后跟着表姐,两个侄子,和村里的一位媒人。
方小艾认得那媒人,她一句“只是回来探亲,过阵子还得回去。”给打发了。
她对每个人都这样说,包括祖母和爹,在她满脑子筹谋未来的时候,是滑过一个回乡嫁人的想法,但这念头就犹如流星般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得无影,若不是被人提起,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她才十六岁,按照小姐的话说就是未成年。
当然,倒也不是成年未成年的问题,只是她脑子里还没给这事留位置,连小姐自己都逃婚了。
除非,除非遇到真心喜欢,心甘情愿让她嫁的人,她再匀点心思考虑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