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和风细雨,可以故作轻松地逗她笑,可在别人面前,他始终不苟言笑,周身气场十分摄人,甚至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人生死。
这些日子二人虽同床共枕,关系看似更进一步,但徐楚楚却觉得,枕边人依旧陌生。
她渐渐生出赵怀璟在她面前戴了一副面具的错觉,她偶尔在书房中趁赵怀璟不注意盯着他看时,更是生出几分恍惚感。
尤其是想到悉通道长的话,更有一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惧,在心中悄然滋生。
意识到这些,为了避嫌,随着赵怀璟愈来愈忙碌,徐楚楚去书房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
除去徐楚楚心中的不安,其实在庄子里的日子尚算平静。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到了冬月底,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徐楚楚这日醒得晚了些,醒来时赵怀璟早已去了书房,她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青萝就兴冲冲过来道:“主子,下雪了呢!”
徐楚楚眼睛一亮,扭头往窗外一看,朱窗糊着厚厚的窗纸,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但隐隐可以看到雪地反射出的亮光。
可她的兴奋劲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她眼里的光便黯淡下来。银装素裹虽美,但下雪天赵怀璟的腿会更痛吧?
徐楚楚沉默着穿上衣裳,匆匆用过早膳,想了想还是去了书房。
她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小心翼翼往前院而去。雪还在落着,尚未融化,她今日穿着皮靴,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徐楚楚前世在南方长大,很少见到雪,所以对雪是很新奇的。
这个时辰赵怀璟通常是在书房中同人谈事,所以她并不急着往书房去,故意放慢脚步听着踩雪的声音,偶尔蹲下身玩玩雪,玩得不亦乐乎。
前院里,赵怀璟站在书房前的廊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特意交代庄子里的管事不要急着扫雪,所以庄子上下皆被皑皑白雪覆盖。
徐楚楚白色的狐裘斗篷将她从头裹到脚,与雪地融为一体,再加上她身后那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活像一只在雪地里撒欢的小狐狸。
赵怀璟冷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原本被白雪映衬得愈发清冷的眸子也有了几分温度。
徐楚楚慢吞吞走着,好奇地东张西望,等走到书房近前才留意到廊檐下站着的人。她眼睛一亮,快走几步迈上台阶直奔赵怀璟而去。
雪天地滑,看她走得冒失赵怀璟眉头蹙了蹙,等人到了近前才舒展开。
徐楚楚手里捏着一个小雪人,是她方才在路上随便捏的,此刻像献宝一般将掌心往赵怀璟面前一伸:“王爷,送你的。”
赵怀璟垂眸看向她的掌心,待看到她掌心里那个小小的雪人,嘴角不由勾起。
徐楚楚的狐裘上落了雪,赵怀璟伸手帮她掸去身上的雪,接过她手心中的雪人,仔细端详片刻。
说是雪人,但其实就一个小小的脑袋,外加橘子大的圆滚滚的身子,虽无眼睛鼻子,但赵怀璟就是觉得,手中这小雪人憨态可掬的样子像极了面前双眼亮晶晶看着他的人。
他笑了笑,颔首配合道:“不错。”
徐楚楚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她的手被赵怀璟牵住,随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里燃着两个炭盆,雪人很快便会融化,赵怀璟将雪人放在一个闲置的砚台中,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将砚台置于窗台之上。
然后他负手立在窗边,安静地看着窗外。徐楚楚坐在他身后的书案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试探着问:“王爷,您的腿无碍吧?”
赵怀璟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无碍。”
他说完又转回身去,徐楚楚等了等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摸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一页尚未看完,赵怀璟突然开口:“北境的雪比这大许多。”
他突然开口,徐楚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抬起头,“哦”了一声。
赵怀璟也不在意,好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又道:“北境的雪能没过人的膝盖,等雪停了再过一夜,地上的雪能像卷被子般卷起来。”
这个徐楚楚倒是没听说过,闻言瞬间来了兴致:“果真?”
“嗯。”
“北境人烟稀少多群狼,雪天里常有狼群出来觅食。那年我贪玩走失,赵大将军寻到我后在回程途中遇到狼群。赵大将军坐在马背上教我拉弓射箭,将狼王一箭射杀。”
“那是我第一次拉弓射箭,后来那张狼皮被赵大将军亲自洗净鞣制,交给沈夫人给我缝制成一件夹袄。”
赵怀璟突然对她说赵大将军之事,这是徐楚楚没料到的。她安静地听着,猜到赵怀璟口中的“沈夫人”应是沈心月的母亲。
他幼时的事情她未曾参与其中,她未见过北境的大雪,也想象不出他所描绘的画面。
她欣喜于他愿意同她分享他的过往,但听他平淡地说完这些,她的心却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