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蛋壳,思来想去谢行舟无非是没找到更好的才找她,二来才是觉得她的身份隐患能让他在合作中更为便利自主。
谢行舟剥完了蛋,斜斜瞥她一眼,“是可以。”
苏棠心下活络几分,正欲开口相劝。
谁知谢行舟转而对她露出一个十足欠打的笑,“可我觉得——你更合适。”
蛋壳登时在苏棠指尖捏碎。
·
出了朱雀街往南走,遥遥可见宝箓寺阁顶的金光。
苏棠闷闷不乐,也没多少看街景的兴致,倒是谢行舟显得兴致盎然。
这会他正热情地指着金灿灿的宫观朝她介绍:“从这里算起,到南城门,可以算是金陵城中最繁华热闹的所在了,香、药、珠、金银丝帛的交易之所大多聚集在这一带。”
苏棠放眼望去,果然又是一番热闹景象,沿街旗幌招展,一阵风来,满是哗哗的布幌子卷动声。
沿街行人如潮,买卖声不绝于耳,更有珠店直接将成串的挂珠垂在门前为帘揽客。
苏棠只略碰了一碰珠子,那店家就从里探出头来,“哟外邦来的小娘子,快来瞧瞧新进的贝珠吧,这可是南海来的宝贝!”
苏棠笑笑摇头,那店家只当她听不懂,又瞧着她臂钏簪珥金灿灿的,忙拿着珠串朝她身上比划,一边朝谢行舟使眼色:“小郎君,这么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给人家添点头面么?”
谢行舟还真好奇地随手接过一串珠链打量。
店家一看有戏,忙道:“这是八十八颗南珠穿成的,重一两半,个头虽略小些,可光泽上等,二十两公道价。”
谢行舟立时将珠串放回店家手中,毫不羞涩道:“太贵了,买不起。”
店家:“哎,价格好商量的嘛……”
店家话未说完,苏棠已经一把拽过谢行舟快步走远。
苏棠即使装作言语不通也替自己感到尴尬,还平白被误会一场。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道:“不是说来选址的,你看好的门面位置到底在哪?”
眼下两人已经走过了宝箓寺门前最熙攘的一段,正离北通一巷巷口不远。
杨柳风动,芳香拂面。
苏棠朝巷口望去,一见巷中店饰招幌,顿时了然。
这里估计便是金陵城中香行药行了,不少店家甚至在门口悬挂起宝塔似的盘香,整条北通一巷烟气袅袅,格外惹眼。
谢行舟问道:“你觉得这里如何?”
苏棠不答,香药铺与纱行姜行之类的行当并无不同,常常扎堆开在一起,以便聚客采买。
她来时也打听过,除了秋荣堂百年未改址外,金陵其余名家大多在北通一巷设店。
苏棠慢慢走入其间,一一打量沿街两旁铺面,将各店大小新旧到布置彩饰拓印到心底。
其中李家的铺子尤为宽敞,甚至在大堂设了茶座。
眼看快要将北通一巷逛完,苏棠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里好像没空置的铺面了。”
谢行舟瞥向巷尾,遥遥一指:“那处有一间,不过略小,位置么,也不如何。”
苏棠随之望去,看到夹在药铺和香铺间有家不起眼的门面,宽只在半丈左右,进退不过十步。
里头堆着杂物,左右一侧是砖墙一侧是木板,倒像是相邻的香店一间隔作了两间弄出来的。
“只有这间可赁了?”苏棠问道,这间确实小了些,位置也远远吊在巷尾。
往下走去接着一条窄巷里是吃摊食店,地面不甚洁净,几条野狗徘徊在食客周围摇尾乞食。
“两位,看铺子的?”
两人正说话间,相邻香铺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眯着小眼朝他们看来,朝谢行舟略点头道:“小郎君前几日来过,今日是定主意了?”
苏棠抬头去看隔壁挂着的布幌,上面书有“刘家上色沉檀拣香铺”几个大字。
看来这门面是香铺隔出来的。
谢行舟摇头,转而笑道:“先带我……东家来瞧瞧。”
刘掌柜有点惊讶,又上上下下看了眼苏棠,狐疑道:“胡人?”
“嗯,粟特胡。”
刘掌柜心中纳罕,北通一巷历来没什么胡商,这女郎看着小小年纪,瞧着也不像有本事开店的,莫不是替家里人来瞧的?
刘掌柜不冷不热地将他们迎进去,一边问道:“这位小娘子是要做什么买卖?”
苏棠仔细察看着门店里头,随口回道:“香铺。”
刘掌柜恍然,琢磨着多半是说茴香、胡椒这些,呵呵笑道:“虽然此香非彼香,开这儿也算应景的。”
苏棠走到最里面,摸了摸墙板,只觉触手略有潮意。
墙上有扇小木门,她一推开,顿感腌臜气味扑面而来。
刘掌柜上前解释道:“这里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