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那几户人家多做些吃食买卖,平时多半不开这门的。”
后门外是一条十分逼仄的滴水巷,今日无雨,石板上却有一层薄薄的积水,飘着一些菜叶碎梗。
不仅如此,由于这里常年潮湿,后墙半壁也长满了青苔。
苏棠眉尖不由微微蹙起。
见她看完,刘掌柜热络问道:“小娘子意下如何?”
苏棠看向谢行舟,却见谢行舟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正半蹲在门口逗弄路过的花猫。
难道他真的看好了这间?
她还未开口,外头这时迈进了一条人影。
来人一见到她顿时面露不悦,只朝刘掌柜喊:“爹,这番子在这干什么?”
刘掌柜忙低斥道:“阿望你别乱说话,来者是客!”
“这小娘子来瞧门面的,要开香铺哩!”
那年轻人像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哈?凭她也敢开香铺?”
饶是这门店光线偏暗,苏棠也认出了这人是前日秋荣堂的几名拜师者之一。
不巧是那名最爱讥讽她的。
刘掌柜忙打圆场:“快住口,人家卖些茴香番红花怎么不行?”
刘望大摇其头,讥笑道:“爹,你忘了我从秋荣堂回来和你说的事了吗?”
他轻蔑地看向苏棠:“怎么,成了邱老高徒了么?”
苏棠心中决断已下,便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刘望却不依不饶:“能耐没有,搅黄别人的好事倒是在行!”
“你还真想开香铺啊,打什么名头?学诗里胡姬当垆卖酒?”
刘望眼神猥琐地上上下下打量苏棠,突然向她脸颊摸去:“噢,还是在卖香时顺便也卖点别的?”
苏棠往后一避,一只手正好从她身侧探出,按住了刘望的手。
“刘掌柜没教过令郎谨言慎行么?”谢行舟甩开刘望,看向刘掌柜时神色震惊,仿佛受了极大震撼。
刘望脸色涨红,骂道:“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还不快滚!”
刘掌柜刚反应过来,知道是眼前的粟特人毁了儿子拜师一事,登时懒得管这些了,只冷了脸道:“呵呵,原来是你们坏人好事啊”。
“那我铺子可不敢赁给你们了,走走走!”
苏棠冷笑:“我本也不打算租下这处。”
这里离游人如潮的宝箓寺最远,离后面的吃食摊子最近。
大夏历来将香视作雅事,若是将店设在这里,自命清高的人家大抵就不愿意涉足了。
纵然撇开这点不论,再好的香被隔壁巷口飘来的食物味道一灌,就显得驳杂混浊,难辨好坏。
方才她一路走来,北通一巷越往后则药铺和杂货越多,正是因为这两类无此避忌。
她本不想多纠缠,但被刘望一气,这回却故意上下打量这间门面,慢慢道:“我听闻大夏店铺风水讲究很多,可这隔出来的店面狭窄逼仄,光线晦暗,横看竖看都不吉;后门腐水横流,多半就是所谓漏财之兆。实在不敢租。”
刘掌柜气得七窍生烟:“呵,有本事你在这北通一巷再找一间能租给你们的来?我这旺铺独一无二,休要胡言!”
苏棠走到门口,看向相邻的刘家香铺,轻轻笑道:“我说得对不对,刘掌柜还不清楚么?”
“这店和食摊相近,气味交杂,贵客难至;后头又潮湿生苔,再上等的沉檀存这店里都多半要坏。可不是快要入不敷出了,不然何必急着隔出一间来赚租子钱呢?”
“即便是能借着秋荣堂的名头,也不见得会有多大起色。”
苏棠说完笑笑,随即转身走人。
谢行舟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刘家的布幌子,摇头叹息。
他们身后,刘家父子二人脸色难看至极。
刘望气得一拳捶在木板墙上,“什么玩意!”
出了北通一巷,苏棠快步往前,行人如织,谢行舟反而被甩在她后头几步。
“喂,等等我。”
谢行舟小跑着一把拉住她袖口,却被苏棠挥袖甩开。
“少当街拉拉扯扯的。”
苏棠冷声道:“你记好了,我叫安卷施。”
谢行舟闻言顿了一下,收回了手,转瞬又嬉笑起来:“行行行,安卷施,安小娘子,您怎么又生气了?”
苏棠没好气道:“你明知那处门面不合适作香铺,为何还要带我来这一趟?”
别说当香铺了,当药铺也得怕药材受潮。
平白无故让她遇到刘望找茬,真是作孽。
谢行舟挑了挑眉:“这话好没理,你分明早晚都要来这一趟的。”
苏棠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