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们不是种地的。”
“可是手里拿的就是锄头扁担呀?”荆玉看他神色凝重,心里疑惑,不禁又探出头瞭望。
他用余光看见了她的动作,就挪了挪身体,把荆玉又重新挡得严严实实,但也没忘解惑:“是,农夫打扮,头裹黄巾……那恐怕就是黑山贼。”
这伙黑山贼此时也看见了他们,立刻加快了脚步冲了过来。
就算是对赵云来说,以一敌百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毕竟他手里一件兵器也无,还有荆玉和几大袋粮食要照顾。
但这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乱军本就为了筹粮而来,饿肚子的人也不在少数。一见粮袋,眼就直了;再看粮堆旁边还站着一位美娇娘,便立刻飞蛾扑火般涌了上来。
“要不我……”
“你往后退!”他打断了荆玉的话,把车往道边一掀,几下就扯着粮袋垒了个简陋的垛口,“在这里坐好,我不喊你别出来!”
话刚说完,最前面的乱贼也就到了他们跟前。赵云把身一晃,绕过几个持扁担的,奔着手持柴刀的一个就扑了上去,只一下就夺走了刀,反手砍断了他的脖颈。
猩红的血噌地一下溅出来几尺,把其他乱军都惊住了。赵云趁机又砍翻了几个,竟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里过两个回合,就都断送了性命。
前排的军士也不过是农夫闲汉出身,见此情形,不由得连连后退,和不知情的后军撞作一团。
趁着这个空档,赵云冲到领军面前,猱身而上,把他生生从马上拽了下来,自己踏着他的背电光石火般翻身上马,不等坐定,立刻又俯身劈向领军的面门,将他斩于马下。
“阿玉!”
荆玉闻声起身,只见黑影一闪,她被一把捉住手臂,继而拽得腾空而起。
这位万兵之长被惊得一声惨叫,闭上了眼睛。等到惊魂少定,这才发现自己坐在马背上疾驰,离乱军越来越远。
她趴在赵云怀里,觉得自己随时要滑下马去,不得不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你把他们都杀了?这么快?”
他大笑起来,用下巴蹭了蹭荆玉的头顶,聊以安抚,“怎么会,好歹也有一百二三十人呢。我杀了头领,抢了这马,先走为上!”
“可惜了那些粮食……”从危险中脱身后,她这才想起了进城的初衷。
“这马不错,回头卖了倒也能抵上,还能给嫂嫂和你都买一副耳坠子。”赵云摸了摸马鬃,笑道。
然而良马脚力虽好,却不能带他们早早返家。
刚把那群贼人甩得看不见踪影,赵云就忽地扯着缰绳,喝止住了白马。
“怎么了?”
荆玉被他按在怀里,只能看见他的衣襟,于是努力地想扭头去看。
“真正是蛾贼、蚁贼……遍地都是。”她听见赵云咬着后槽牙抱怨,“前面几百步处,好像也有一队人马,我想大约也是黑山贼。我们绕路走。”
说着他调转马头,顺着小路跑走了。
这一绕就绕了大半天,竟比来的时候耗时耗力更甚。荆玉被颠得头晕脑胀,忍不住道:“不然我们歇一会儿呢?”
赵云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说道:“你且忍耐片刻。我实在疑心哪里不对劲……这一路上已经撞见了五支队伍。少则百十来人,多的竟然列阵分明,怎么也有三五百人。孙轻不过常山区区一寇首,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
荆玉随口答:“也许是他也当寇首的朋友们,都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吧?”
“不好!”赵云紧紧勒住缰绳,逼得白马嘶鸣着猛然停了脚步,“若真如此,这些蛾贼中恐怕也未必只有黑山贼,听说举兵便都围过来了。”
荆玉不解:“这有什么分别么,不都是乱贼?”
“坐稳了!”他仔细瞧了瞧方向后,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冲了出去,这才在猎猎风声中回答她:“倘若都是孙轻的手下,多半是四周的闲汉农夫,看在同乡的份上也不会侵扰太多。若是落败流散的青州贼、白波贼,正值饥乏,哪里会手下留情?我们速速回去,让乡亲父老警戒御敌!”
他不再躲闪流民乱军,只是把身子伏低,一边彻底挡住荆玉的身影,一边也令马跑得更快些。
只是还未到村口,他们就看见了几百步外的屋舍红光大作。再拍马向前,愈发能看到在那红光交界处,渐渐爬起来的火舌吞没了西沉的夕阳,气势汹汹地燎烧天际。
“那不是……咱们家吧?”
荆玉颤抖着嗓子,拽了拽赵云的前襟。但他没有作答,脸色却格外难看。再仔细看,下唇竟隐隐发抖。
他伸手卡住荆玉的双腋,把她放下马去,只冲她一点头,便拍马前冲,试图靠近火场,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