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露重,月色蒙蒙。
浔阳城外的树林寂静无声,树林深处被夜色笼着凝成了一团黑,无端让人心头一紧。
一阵风来,几个黑衣人自高墙上一跃而下,绿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蜷缩蹲在树上的少女被这声音吸引,抬眼望去,几人均武功高强,腰悬长刀的大汉,落地轻而稳。
童禾深吸一口气,又往树杈茂密的地方躲了躲,枝叶划在脸上带起凉意。那凉意一直浸到她的眼底。
这五个黑衣人从离开魏府便一直追杀她。
最初她并不知这是追杀自己的人,毕竟她和魏家主是利益互换,相谈甚欢。
未想刚出府门没两条街,对方追上来便动起手来,下手狠辣,招招夺命!
童禾望见那几个黑衣人在城墙边站住脚,凑在一起说起话来。
位置离她还有些距离,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便有些轻。
不由探身侧耳去听。
“人呢?别放跑了,主子吩咐了要抓活的!”
“此人出手刁钻且速度极快,能不能抓到都是问题,还活口呢!”
有人抱怨着。
“她若不留手,刚刚老四都死了。”接话的人叹了口气。
这姑娘,身手极好,魏府的暗卫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除了他们的老大,其余人都不是对手。
“闭嘴!难道还想去尝尝水牢的滋味吗?”
领头人高声怒喝!
这话一出,再无人言语。众人心知肚明,水牢不死也要脱层皮。
见无人说话,领头人这才丢下一句“我先回府向主子禀告,你们继续追。”转身离去。
几人便四散分开搜寻。
童禾眉头一动,看来这是要活捉自己啊!
但为什么刚刚在魏府内他们没有动手?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后的包袱。
万幸,还在。
她自胎中带有剧毒,近两年毒素越发压制不住,师门众人皆下山寻找能制解药的七种稀有药材。
而她冒险入魏家,为的这株圣女草,也是其中之一。
设计救魏家二少,顺利进入魏家机缘巧合之下与魏家家主条件互换,在魏府耽搁了半年才拿到。
明明说好,两不相欠,可是自己刚出魏府门便遭到了魏府暗卫穷追猛打。
她这才明白,魏家主出尔反尔了。
这株圣女草他不光不想给,甚至想把自己的命留下!
好一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看着乱窜的黑影,童禾胸中鼓跳如雷,那紧紧攥着的手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魏家的浔阳分支,暗卫均是个中好手。
还在思考,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悉索声,一名黑衣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童禾屏住了呼吸。
不过四更天,夜色安静,太过于紧张,她扶在树杈上的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
脚步声越来越慢,忽然停了。
童禾的心“咯噔”一下,感觉也快停了。
见那黑衣人停在五步外,向着她所在的方向低头不知在摆弄什么,扯着右臂的布料,左右扭着脖颈。
只需要他抬头看一眼,童禾必将暴露无遗!
短暂的哨声划破天际。
童禾的心猛地一颤,却屏住呼吸一动没动。
不远处的黑衣人听见哨声,拉下面罩吐了口唾沫后朝哨声来源处飞身而去。
待黑衣人没了踪影,确认四周无人,童禾这才纵身跃下。
再过两三刻钟应当天快亮了。
要尽快离开浔阳边界。
*
卯时将至,天色暗淡,浔阳魏府一片寂静。
只有悦懿轩点了灯,几个值夜的婢女小厮敛眉低首伫立在廊下大气都不敢喘。
黑衣人暗卫头领以头碰地跪在院子中央。
他跪这两刻钟,房内除了初时唤了一声茶,婢女轻手轻脚进出之后,半响再没有动静传来。
寂静更加让人心慌,盛夏的夜晚明明闷热,他却感觉手脚冰凉。
不多时,门内出来一个小丫鬟,站在廊下传话唤他进去。
黑衣头领连忙起身几步跨入方厅,眼角余光望见大小姐一袭红衣半倚坐在窗边矮榻上,黑发披散,凝脂白玉脸庞与殷红的唇摄人心魄,白玉修长的手上还端着一盏热茶。
他不敢多看,扑通跪在方厅中央,低着头快速道:“奴才办事不力,童禾身手极好,伤了几人已经逃出城去了。其余人分了几路继续追踪,主子饶命。”
回应他的是凌空飞来一盏滚着水的热茶。
那茶盏砰地一声脆响,砸在他的脚边,碎裂的瓷片带着茶水隔着布料溅在腿上,很烫。
他忙将头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