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朵收回思绪,搭着她的手踩着小厮的背下了马车。
一路通行无阻,连楼梯上也没见着其他宾客,走完一段台阶,便听见前方的恭维声。
声音不大,云朵停在不远处,也能听得清楚,是酒楼的老板亲自来迎的。
那些好听的话,她只在戏台上听见过,眼下却觉得那些戏班子唱的,还不如这老板一半的好听。
沈誉背对着,云朵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摇着扇子,慵懒道:“前些天听人说老板得了新茶,今日得闲,正好来品一品。”
老板朗声大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公子来呢。”说罢亲自引着路,“公子这边上座。”
虽然没在这样的奢靡之处呆过,寻常的酒楼云朵也是去过的,即便是有设包房,可也不至于让老板亲自来迎,遑论这样豪气的酒楼,想来是早已知晓了沈誉身份的。
前面的人动起来了,云朵才缓缓跟上去,没多久就到了安排好的厢房。
云朵只庆幸脸上罩着面纱,才没将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公布于众。
她不敢再乱瞥,怕那些惊异的神情从眼底泄露,垂着眸端坐着。
酒楼老板没说几句便退了,沈誉嫌人多又将其余人都一并屏退,只留了左右两个侍女和一个茶博士。
厢房总算安静下来,云朵也终于松开被绞成一团的帕子。
侍女忽然上前来。
云朵堪堪忍住没往后躲的动作,怔了怔,才发觉是为自己取身上斗篷的。
她有些尴尬地坐着,待斗篷取下后,再仰着脸等侍女小心揭去覆在脸上的面纱。
吸了两口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另一个侍女又立即端了水过来,蹲在地上。
云朵看着那不大的铜盆和一边的布巾,想了想,手里的帕子递给先前的侍女,手伸到盆里洗了洗。
放好帕子的侍女才拿起布巾将她手上的水擦掉。
拾掇好后,才往窗边走去。
沈誉坐在窗边,一只脚盘着,另一只曲起,手自然搭在上面,是他一贯的坐姿。
云朵又想起往日坐在古月轩窗边赏湖的公子,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切起来。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能和那位画中人对坐饮茶。
楼下的大堂里已坐了许多茶客,汩汩热气从茶碗中升腾,将众人拢在其中。
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打扮都与普通百姓无异。
看来这酒楼不光只接贵宾,普通人也能消费,云朵不禁更觉得稀奇几分。
最前方的台上果然坐着个说书先生,头发灰白相错,谈吐间却掷地有声,说起故事来也是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正在说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云朵听过,这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传说,英猛的壮汉勇战白额,无论听多少回都让人心生钦佩。
“还以为你只喜那些奇闻怪谈。”
对面传来沈誉的声音。
云朵低着头笑了笑,“我幼年常常一个人,便喜欢看故事,也爱听人说,觉得那些故事里的人和事都活得有颜有色,空闲时便细细品味,想着夜里就能在梦中变得和他们一样。可...”
她说到后面便说不下去。
沈誉替她说了,“可你看的都是些精鬼骇闻,常常吓得半夜惊醒,家里人便不许你看,你就只好好偷偷藏起来。”
云朵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男人怡然地笑着,将撑开的纸扇一段一段的合上,也不说明。
鼻尖嗅到股清香,有些熟悉。
云朵撇过脸去看,侍女不知不觉间已打了香篆,细白的烟从镂空的香炉里袅袅升起,整个厢房都染上浅浅的香味。
见她灼灼盯着香炉,沈誉也回头瞥了一眼,眸光微动,道:“是甘松。”
“甘松?”云朵歪着脑袋,深深地吸了口气,细细感受着。
“是以酒制过的,再用根部合了琥珀香,是以没有寻常药铺里的那股臭味儿。”男人认真解释着,“虽说这香有些繁琐,好在成效还不错,只是免不得还有人闻不惯,你若——”
他说到一半,却听得对面的人喃喃细语,“和你昨天身上的味道好像...”
声音很小,沈誉却听得清楚。
扇尾的吊坠垂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动静。
云朵猛然回神,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红霞蓦地蔓延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