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娘关上门,引张希岚坐在椅上,恶狠狠说:“那跋扈丫头正在过礼 ,命真好,咱们惯的她刁蛮豪横,可还是嫁那么好。”
张希岚心里吃劲:“反正赵哥哥不喜欢他,全京城都知道她不要脸倒贴,嫁过去最多好听,没她好果子吃!”
话虽这样说,她酸涩嫉妒之心却忍不住升起,气的脖子绯红。
玉姨娘赶忙抱着安慰:“赵大人非公非爵,顶头一代荣华,回头我让你舅舅给你挑个好的,定嫁到勋贵人家。”
不过一个姨娘,哪有胆气给国公府儿女使坏,真正给她撑腰的,是后面官至廖州节度使的亲弟。
她太恨,恨正室晚死,恨娘家显贵,恨扶正一事已定,老爷却死了,恨一切成为泡影。连累自己姑娘哪哪都比张熙冉好,却顶个庶女名头。
玉姨娘眼睛渗出泪,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女儿找个比张熙冉更好的门户。
张熙冉此时也不好过,赵逸对谁都是温柔有礼,恭恭敬敬的样子,唯独对她的甜言蜜语不为所动,不知是否错觉,有一瞬间,他眼神看她,像在看死人。
她无所谓,这场联姻本就另有所图,她是去报仇,搭好自己的窝,只要赵逸不杀她,她都无所谓。
杀她,想到这里张熙冉打了个哆嗦,她不似掌柜是平头家户,想要杀她,洗脱嫌疑应不容易?
“你这就要走,小女子好不舍得。”张熙冉撒娇:“和你待在一起我总恨时间过得太快,好想现在就与你成亲,赵郎。”
赵逸眼皮不着痕迹一跳,实属被她恶心到了:“在下府中还有要事,你我二人婚事也要细细筹备,现下就与老夫人和姑娘就此别过,来日再登门拜访。”
实际心里想:他再也不会过来见这女人。
赵逸回到府中缓了半天,想起赵郎这词,心中还是连连犯呕。索性拿院内靶子撒气,他拉起长弓弦如满月,直瞄中心,箭矢嗖的一声,仿佛正中张熙冉的脑袋瓜。
足足射完满篓,靶子呈刺猬状,直至汗珠从他鬓边流下,挂在光滑脖颈上,才堪堪解气。
“少爷,夫人说要见你。”房嬷嬷打断赵逸,对眼前的少爷有些疏离:“说要交代些要事。”
伺候夫人三十几年,房嬷嬷曾百思不得其解,同为亲生,二公子亲疏关系与一奶同胞的大公子、四姑娘天差地别,夫人与他素不亲厚,一年到头见面掰着手指数。
私下单独会见,更是从未有过。
瞧着年幼时跌倒哭泣的二公子,房嬷嬷也曾心疼,不理解同为亲生,为何夫人疼惜别人,却从来没管过他,连偶尔扫过也立刻转过头去,像瞥见脏东西。
夫人守口如瓶从未提过缘由,她作为下人不敢太问,对二少爷态度只能往主子慢慢靠拢。
“您说真的,是母亲要见我?”赵逸压低眼眸,一瞬间阴鸷全无,像偷糖果吃的孩子。
“是。”房嬷嬷引他迈进母亲卧房,他脚上一停,迟疑落过门褴,怔怔望在屏风上。
那里,映着他母亲秦氏的影子。
秦夫人仍不愿亲眼见他,全身藏在屏风后。
她说:“我很满意张家三姑娘 。”
赵逸问她:“母亲只是为这事特地嘱咐我?”
“对,”秦夫人颔首,不带一丝迟疑:“英国公为国捐躯,军中名声不减,反而大躁,这股声望正为赵家所缺,你父亲怕你生事,刚特托让我嘱咐你,与张家联姻太后赐婚,板上钉钉,你安心等着成婚,其余事情都不要再想。”
想起令人作呕的话语,赵逸目光从未从屏风移除,瞳孔变得阴暗:“母亲的意思,儿子只能配她?”
并不在乎他想法,秦夫人肯定道:“是,你父亲说退万步,今年科举殿试将至,你要科考,万万不能出差错。”
半响,赵逸紧握住手掌,掌心被指甲攥出血迹,温暖液体钻到掌纹中央,有些痛,他面上却一如往常。
他想,自己真可笑,竟然妄想母亲替他说话。
“儿子知道了。”话从嘴边脱出,带着苦涩。
秦夫人得到他的承诺,眉头舒展开来,连忙让房嬷嬷将赵逸送出去。
她不愿见他,所以没见他眸中不甘。
另一边,英国公府里,张熙冉正对镜梳妆,涂上胭脂染上花黄,镜中之人清雅秀丽,精致地像幅古画,虽不及张贵妃雍容华贵,也是一脉相承的美人苗子。
她对翠桃问:“你觉得赵逸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翠桃笑吟吟帮她梳妆打扮,插上钗环:“小姐那么漂亮,谁都喜欢,要是……要是再改一改,温柔体贴点,说话办事再多贴心地点,赵公子肯定会喜欢的。”
张熙冉想,她嫁过去不是享福,讨白切黑欢心才能让他替自己办事,只要她待他好,虎毒不食子,首辅府与国公府门当户对,不是家仇大恨。
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