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栀炎试着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时,却又一无所获,至此她便明白,自己真的该回一趟灵尧山,去见一见故友了。
栀炎被天桃拉着手,心不在焉地逛着街,看着天桃出手阔绰地采买了一大堆的物品,还特意雇了两名挑夫一路跟随着他们,帮忙担东西。
“呀,下黑雪了!”忽然,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陆续有人仰头看天上的雪花。
栀炎和天桃也停下脚步,望向了天幕的雪花,发现这雪花不知何时变成了墨黑色的。
“快跑!”
“要出大事了!”
人群里有人在大喊,大伙儿随即一哄而散。两个挑夫扔了扁担上挑着的沉甸甸的货品,逃命似的,跑远了。天桃面色凝重,也顾不上满地散落的物品,拉起栀炎的手朝胭脂坊的方向跑去。
奔跑的过程中,栀炎留意到天空中飘洒而下的黑色雪花,竟变成了一片片黑色的绒毛,类似鸟禽类的黑羽毛。
雪色绒毛落到人身上就化成了深红色的血滴,大街上乱成一片,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沾染着血迹,他们的眼神里充满无尽的恐慌。
胭脂坊的大门被关上了,只留了一道缝。天桃和栀炎跑进门缝之后,大门即刻被关紧了,要知道,这扇大门平日里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不会关门打烊的,白天黑夜皆有工人轮班开门做生意。
大门一关,预示着大祸降临。
胭脂坊内的大堂里坐满了工人,他们惶恐不安地在讨论天降黑雪的事。
栀炎大致听出,是有人族以外的族类在云浮城的上空打仗,这种情况很是凶险,若是不及时躲避,被天上掉下来的兵器或者尸体砸中,会死得很惨。
栀炎坐在角落里,看着忙着安顿受惊的工人的老板娘天桃,轻声感慨道:“若是请道行高深者在云浮城上空设下结界,不让天上掉下来的冰刃和尸体落到云浮城内,那云浮城里的百姓们就不会再有今日的苦恼了。”
“我们云浮城有结界。城主每年都会请高人监察和重设云浮城上空里的结界。只是今日结界不知为何被破掉了。”天桃回头看了看栀炎,颇为无奈地叹道。
“是呢,上次下黑雪,还是五十年以前。当日,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突然被一团黑石砸出一个大火坑,火势瞬间蔓延,一条街的商铺都被烧毁了,死了很多人。”大堂里有位白胡子的老伯唉声叹气回忆道。
黑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化成斑驳的血迹,众人脸上全是恐慌无助。
“大家不要慌,咱们天洛香胭脂坊五十年前就有幸躲过了那场天劫,当时这条街的大火烧到我们大楼的一侧时,火势突然减弱,紧接着又被一场大雨彻底浇灭。我们胭脂坊有天神庇佑,定能逢凶化吉。”天桃高声对在座的工人们安抚道。
可她话音刚落,一团大火球就从高空中落到了胭脂坊内的大院中,吓得大堂里的人都心惊胆战地站起身来,一时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躲。
死过一次的栀炎,倒也淡定,她盯着院中的大火球,透过烟火,约莫看出那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被大火烧焦的人。
栀炎盯着那团火,心里只觉得揪得慌,她冒着生命危险,快步跑进院中,端着木桶从院落里的大荷花池里取水,一桶接一桶,将水泼洒在火球身上。
可栀炎发现人族的水根本无法浇灭这从天而降的天火,于是她往水中悄悄注入了些灵力……
终于,火球身上的火被栀炎成功浇灭了,一具焦尸赫然出现在眼前。
除了栀炎,无人走进院中,更无人敢靠近这具焦尸,大家对天界里掉下来的东西,都充满了畏惧。
栀炎忍着胸口里莫名袭来的抽痛,凝神盯着地上的焦尸,蹲下身用手触碰了一下焦尸的手,用栀子花树特有的感知生命力的能力,察觉到这具焦尸还有一线生机。
栀炎调动了灵力,使劲将地上的焦尸抱了起来,准备带着焦尸回自己平日里住的单人寝所,给这人给予施救。
“快扔了吧,扔大街上去。”大堂里有人对着院中的栀炎惊恐地劝阻道。
“是啊,快扔掉这人。不然你会害了大家的!”其他人也在高声对栀炎叫喊。
栀炎根本不受这种道德绑架,她不能因为众人对未知的恐惧而选择见死不救。
栀炎明白,这个时候,在城中,不会有其他地方能够愿意收留她和这具焦尸。而且,此时稍微多做耽搁,这个人可能就会失去最后活下去的机会。
她将目光投降了大堂门口处的天桃。
二人沉默对视,眼神里暗自在较劲,栀炎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天桃:让我们留下来,以后我就交定了你这个朋友,若是让我们走,日后相见,全当你我不曾相识。
而天桃更像是在做一场博弈与交易。她走进了院子里,力排众议,对栀炎说:“后院最南边有一处荒宅,那里许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你带这个人去那处荒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