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猝然响起,柔软被窝内,在梦境中挣扎了半天的余嬿斐终于醒了过来,下腹隐隐的痒让她不得不使劲揉搓着那一处。
半晌,才伸出手探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我是余嬿斐.....”
暖黄的夜灯映照在这人冷汗淋漓的额头上,骤然变亮导致的视野的模糊让她微眯起眼睛。
这人....长了一张疏离,可细看,却又温和至极的脸,右侧眼睑下的那一颗痣,总像是要诉说她所经历的苦难那般,显眼的刻在哪里。
“小余,一个小时后来开个会。”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余嬿斐却将电话贴近耳朵,一边嗓音沙哑的回应,一边拿起助听器扣在耳骨上。
她右耳的听力比左侧弱,不能很好的接受到别人传来的信息,虽然对生活没有特别大的影响,但她还是习惯带着助听器出门。
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完整的人。
余嬿斐慢吞吞的从床上挪到洗手间,含着牙刷站在镜子前面端详莫名发痒的旧伤,其实那处伤口已经愈合许久,现在连疤痕都看不到了——余嬿斐在上面纹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小燕子。
她拍了拍纹身,还是老样子的安慰道:
“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出门前,余嬿斐关上灯,小声的对着空气告别。这是她的习惯,即使没人回应,她也会日复一日的说。
清晨六点,凛冬的气息还未曾散去,连着几日的春雨细细密密的下个不停,整个H城笼罩在春寒之下,街边梧桐枝丫上颤颤巍巍的嫩芽,好似抵挡不住这乍暖还寒。
微弱晨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火红机车如同展翅翱翔的烈焰鸟一般撕裂开雨幕,疾驰在公路上。
整个H城还沉浸在美梦中时,H市中心医院却依旧灯火通明,院内救护车的长鸣划破夜空,急诊大厅里患者络绎不绝,各个诊室门口等候着焦急的病人,哭声,求救声,护士温柔的安抚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本科毕业后来到市中心医院规培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急诊科的工作虽然繁忙,可这个科室是每所医院最能受到锻炼的地方,每当看着拉平的直线再次有起伏时,余嬿斐觉得这是份特别有意义的工作,她觉得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和死神抢命,是她的责任,也是使命所在。
可当淋湿了裤腿的余嬿斐抱着头盔急匆匆跑过大厅,出现在门口时,原本闹闹哄哄的办公室如同按下暂停键般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余嬿斐轻轻点头,算作打招呼。
又是这样....
余嬿斐想,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目光像是细碎的石子般砸在身上,不痛不痒,却是难以忽略的存在。
因为她听力的不健全,大家觉得她会拖后腿,毕竟日常的工作关乎最后的考核,所以同时期入职的同事都不愿和她一组。可时间一长,看她受表扬的次数越来越多,砸到她身上的非议就越来越多。
正当余嬿斐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这凝固的气氛中时,张主任挺着他圆滚滚的啤酒肚走进来。
“都来了啊。”
张主任一屁股瘫坐在办公椅上,压的椅子吱呀呀乱叫,
“把大家都叫过来是让你们都来学习一下....”
张主任吹了吹保温杯上的浮沫,慢条斯理的喝口滚烫的茶水道。
........
听着师姐讲投影屏上的病例分析,余嬿斐眼前重影不断,一夜的噩梦像浆糊一样包裹着脑子,让她感觉比通宵还要疲惫,这会儿更是难以抗拒的困。
余嬿斐低下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嗡嗡——手机在桌子上震了两下,发出不小的噪音,
“不..不好意思,我马上关静音。”
余嬿斐一下子坐直身体,抱歉的说,顺手把手机拖到桌子下面偷偷点亮屏幕
——小余,等会儿来找我一趟
撇了眼坐在最前面的张主任,心道,这小老头真是神了,这么远都能看见我打哈欠?
余嬿斐正暗暗腹诽,余光里却瞧见坐在她斜前方的那个“卷卷毛”悄悄的回头打量她。
她在是记不起来这小子叫什么了,不过听师姐说过,此人是整个科室的八卦源头,舌头长的能绕地球三圈!于是乎,师姐总结道,
“敬而远之,谨慎交往,万万不可得罪也。”
会议结束,大家三五成群的去吃早饭,科室里只剩下张主任和一脸陪笑的余嬿斐。
“小余,找你也没有别的事,趁着有时间,想问问你......”
张主任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孩子,还是放缓语气说,
“..问问你个人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余嬿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