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签字,且还是一份活当,注明十五日后就会从当铺把璎珞赎回来。若不能准时赎回来,那璎珞就要归店家所有了。
“你的意思是?”谢涟望着赵青川眼里一派深意。
“这小混账就没打算给你剩下的钱,而且……”她顺手扶正了路边的扫帚,对他笑道“你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干完活还一分不拿呢,如果把这个人杀了,那这样不管多少钱,都还是自己的。”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
谢涟听她讲的立马皱起了眉,他想到那锦绣少年对机关构造的热忱,对建筑营州的天赋,心中顿时复杂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立马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那小混账惯会骗人,你不要看他在你面前乖巧,事实上性子乖张的很。”
他性子乖张,他是有所体会的,但想到他的天赋,他的坚持,还有他的身世,他总还是对他抱有一定希望的。
她见他不会答,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个心软的人。”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吧!”说完,她便想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谢涟心里突然有一丝难过,他问她,“他是你弟弟,你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赵青川猛然回头,“你以为我在污蔑他?”她忽然觉得很气愤,她不知道她的愤怒从何而来,她只感觉到一处怒火噌一下就窜上了心头,而那心头除了那熊熊怒火,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她咬着唇怒视他,“你要是不信,你便自己看着吧,你看那小混蛋是不是想招来杀你!”
说着她也不看他,甩身就出了门。
谢涟听那门哐嘡一声,沉默了一会,他自然相信赵青川说的,从看到那张契书开始 ,他便相信她了。
只是他还是难过,他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是难过自己,还是难过那个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处境的人。
赵青川走出了谢涟的家门,她回头看了看这座宅子,心内突然一片茫然。
她想到谢涟那句,他是你弟弟。
他们都说那是她亲人,是养她长大的伯父的儿子,他对她恩重如山,恩同再造,所以她应该待他的儿子如至亲,如主人。
可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做到。
她其实从来没介意过别人的眼光,从她十二岁从都督府里出来,她就再没依靠过任何人,她从度支司最小的小账做起,一步一血的往上走到了营州仓曹的位置,她一直觉得她活着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能力。
而现在谢涟的眼神在告诉她,你赵青川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靠着你伯父的恩情活到老现在,却转过身对恩人的儿子指指点点,甚至诽谤他的儿子。
可是你谢涟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酸酸的想。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很委屈。
这种委屈在心里一点点发酵,便成了酸涩,比赵青川以往吃过的最酸涩的橘子还要苦。
她吸了吸鼻子。但她的委屈只持续了一会,就马上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和无关下情绪相比,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六月的天,就跟孩子的脸一样,上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一到了黄昏,倒突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窗外雨水潺潺,草木放青,在夕阳下一片盎然。
李宣手扶着窗棂,站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及到有人报赵青川来了,他才从沉思中苏醒过来。
他微微一思索,便唤人召了她进来。
随后他坐到了书桌前,拿起了本书看了起来。
赵青川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正在书桌前看书,他头未戴帽,只梳了个发髻,着了件家常圆领袍,淡黄的颜色,衬的他肤若白玉,发若乌丹。
他本来便是个气质舒缓的人,当他看书时更是雅正如竹。
她静静候在桌前,只等他叫她。
他不看她,又喝了两盏茶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要来找我?”
他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赵青川知道,他是生气了。
她跪了下来,伏拜在地,“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