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大王子是承元十年生人,今年都十八了,比自己还大两岁。
送一个十八岁的质子上京,该说赫舍一族是不谙世事还是另有图谋呢?
新雨兴头头道:“我们先时去四方馆看使臣仪仗,赫舍大王子就坐在象鞍上,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他若来了咱们大靖,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孩儿芳心暗许!”
太后宠溺地看着他,笑道:“是嚒?明天陛下设宴宽待使臣,本宫带你也去,和他比比,我不信咱们大靖儿郎,还比不过一介山野村夫。”
有太后撑腰,新雨果然一脸得色,又起身道:“先刚我惹殿下不高兴了。”他斟了一杯茶,恭敬地呈给裴缨,笑道:“殿下大人大量,喝微臣一杯茶,就此饶过罢。”
他是新晋宠臣,这几个月在懿德宫放肆惯了,哪个太监宫女不勾缠,今儿碰上铁板,心里惴惴,想着在太后跟前伏低做小一回,难道这位叱咤闻名的斑衣公主日后还能揪他小辫子?
裴缨笑道:“我都忘了,是什么?”
新雨脸上一僵,笑容差点挂不住。
还是齐太后为他找补,“也罢了,别逗他,他经不得吓。”
裴缨吃吃笑起来:“皇祖母,他真可爱,赏了我罢。”
新雨:“……”
齐太后若有所思看了裴缨一眼,新雨也向太后投去一瞥,心里越发惴惴。
只可惜高坐上的贵人并没有否决这个提议,就好像赏赐物件似的,并不需要专门的一声应答,只抬抬手就好了。
太后对裴缨笑道:“等会儿歇了雨,你替我去皇帝那儿走一趟。”
这话里的意思是,你替我当个传声筒——裴缨做惯了这个差使,自然明白,郑重颔首。
又说了会子闲话,外头云收雨住,裴缨起身,拍拍仍在发懵的新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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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当今皇帝白无逸今年整二十一岁,却已经在龙椅上稳稳当当坐了十六年——虽说前八年仪仗辅政大臣,后几年全靠太后齐氏扶持,但他仍立志要成为挽救大靖颓势江山的圣主,因此宵衣旰食,夙夜不懈。
裴缨进来时,白无逸正在看南方诸州军报,听见总管太监鸭嗓唱名,忙把军报一掖,整了整衣襟。
“舅舅!”
大约是年纪相差无几的关系,也似乎是白无逸几乎陪伴了裴缨整个婴幼年,她对他既有长辈的慕儒之情,也有对朋友的挚爱之意,因此比在懿德宫自在许多,一进来就喊人。
白无逸端详着裴缨,看她头上花团锦簇,又穿着层层叠叠的礼服,不禁摇头,想问问她累不累,又想她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一丝不苟过来的,哪里还需多嘴一问。
“冰两碗凉茶来!”他吩咐小太监,又对裴缨笑道:“你见过大象嚒?”
裴缨怔了怔,意识到皇帝知道太后留中了礼部的札子,忙道:“京郊象园荒废已久,我没见过大象。”
“赫舍使臣要来谒见,朕明儿在四方馆安排接风洗尘宴,他们那些野鸡山蘑菇贡品咱们也吃了好多年,没甚稀奇,倒是大象难得一见,明天朕要汇同兵部和二府相议军事,就不去宴上了,你替舅舅走一趟,可否?”
“遵旨。”裴缨笑道。
白无逸和见裴缨,也算忙里偷闲,又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孩子气。裴缨见状,上前一步,将袖中一份札子递了上去——是明湖司抄检刘仲年府邸的结果,罗列了他家族中所有人口、房产、地契、财帛等。
皇帝擎着札子看了许久,半晌怅然喟叹,只说了半句:“当年他还是讨饭出身……”
裴缨停了一会儿,才道:“有刘仲年敲山震虎,陛下您的田亩改革大计,想必会畅行无阻,放手作罢!”
自打先皇时,天下局势便不稳当,各州都有叛乱,简直到了按起葫芦浮起瓢的地步。朝廷费钱费力在前头剿匪,那等大族之家豪绅富户便跟在后头兼并荒田,致使原本就因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时走到哪里都居无定所,衣食无着,乃至最后,各地叛乱都减少了,凡有钱有势的都在侵田占地,偌大江山,竟一半都姓了他姓。
年轻的皇帝自亲政以后,便要立志解开这个难题,势必让那些豪族大姓将吞并的田产一一吐出来。
然而,那些得了甜头的大家族哪里肯轻易吐出这块好骨头,皇帝年轻,操之过急,与世家几番争斗,别说解难题了,差点连帝位都不保!
还是太后救了他——还政,但保留紫笔御批的权利,来确保那些世家大族利益。
太后母子本就政见不合,太后一直认为有些问题应该徐徐图之,皇帝却觉得她是老了,贪权畏死。俩人在懿德宫大吵一架,在差点说出某些能血染宫室的话时,斑衣公主——两宫唯一调停者,勇敢地站了出来,平息了这场争端。
白无逸闻言嗤的一笑,他知道,这是母亲送来的礼物,代表着他们之间短暂的鸣金收兵。
刘仲年虽然官儿做得大了,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