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我和斑斑决定回学校看看。刚走到校门口我俩就被吓了一跳,这还是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那个学校吗?怎么变化这么大啊?怪不得外国人说中国就是一大工地呢,永远都在拆在修在改造。
我和斑斑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就差去问问门卫这是不是某某大学了。我记得上学时,曾经有一个老师给我们讲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里面有一句是“急景流年真一箭”,现在看看学校,再看看自己,我不觉有些郁闷,大家怎么一箭箭成今天这样了。
我们的变化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我们看学校是天翻地覆的,它凭空多出来很多教学楼和宿舍楼,以前灰突突的老楼已经不复存在了,就连我们住的女生宿舍都已经变成了研究生楼,这样的变化让我和斑斑都感到忧伤,觉得那些属于我们的纯真年代,那些记载我们欢笑的青葱岁月,已经和校园一样被淹没了,被改造了。但如果站在学校的角度看,我和斑斑的变化想必也让它难以接受,从前那两个在学校高声叫嚣、拳脚相加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我们的头发变长了,不再穿大大咧咧的T恤,我们拎着精致的坤包,不管愿意不愿意,眼角眉梢都带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忧虑,额头也都刻上了为生活奔波的辛苦。
我想,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不动声色地改变着我们,从内心到外表,从心志到容颜。
我和斑斑走到宿舍门口,里面坐着两个眼镜男生正在看书。我和斑斑很礼貌地敲门:“同学,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又是推销什么啊?我们什么也不要,谢谢。”其中一个男生头也不抬,很不耐烦地说。
“我们不是推销的,我们是97级的毕业生,以前住这个宿舍,想回来看看,可以吗?”我和斑斑笑得跟两朵花似的看着人家。
“哦,那…你们进来吧。”
我和斑斑拉着手走进宿舍。原来我们住的地方仍上下铺放着两张床。我走到上下床架的连接处,仔细地打量着,然后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很兴奋地叫斑斑。“斑斑斑斑,看,我们写的字还在呢。”斑斑凑过来。“蒋小蛮和展斑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和斑斑小声读出来,兴奋得象两个孩子。斑斑忽然紧紧抱住我:“小蛮,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愣了一下,然后更紧地抱住斑斑,很开心地笑了。
对于和斑斑的友情,我是有绝对信心的。在过去的五年里,我们一直象连体婴儿一样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在外人看来,我们似乎只会打打闹闹,贫嘴逗乐,但只要是任何一方出了事情,我们都会义无返顾地和对方站在一起。可以这么说,如果在一个迫不得已的条件下,我和斑斑一定要杀死对方,我们也会一人一刀地致对方于死地,而不会说其中一个突然给另外一个致命一击,然后苟且逃生。所以,五年的时间为我们做证,没有什么可以斩断我和斑斑之间的情谊,因为有了这种情谊,我们于是真的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友情会珍贵得可以和生身父母的亲情,和白头偕老的爱情,并驾齐驱在一起。
我和斑斑忘乎所以地紧紧抱着对方,旁边两个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象看着两只会说话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