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怀疑甚至犹豫,而是上来便说不识得,岂不怪哉?
第二天清晨,卫铁儿便又分别派人查访医馆、城门,还有贵人或女眷会去的清净的饭馆和客店,自己则去了城中各家车马店,看看是否有人记得给这车夫的马匹喂过草料。
这一次到杜陵,卫铁儿没有带上智多星。可他略略一想,也能推测出,倘若羊府青毡车主人到过杜陵,必定或是途径歇脚,或在当地访亲问友。只偶尔路过歇脚的,他或她的马定要到这些店来补草料。若是连这里也得不到消息,那或许意味着,杜陵于那一位并不是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一路向东无所收获,卫铁儿走进杜陵最靠近城东一家规模不小的店。再往北一点那一片是杜陵最好的住宅,住的都是韦氏、崔氏这样的大姓人家。
“您是要买马?赁马?还是赁车?在小店赁车,还可以顺便请车夫。”
卫铁儿看店主殷勤,道:“这里可有御术顶尖的车夫?”
店主道:“小店不敢称顶尖,但都是驾车沉稳的好手。贵客想要自己挑选自然也可以。”
卫铁儿道:“我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如果御术不如此人,那我便还是找下一家吧。”他拿出怀里的画像。
店主瞟了一眼:”可惜,小店不曾见过这位御术高手。”
卫铁儿将画像往前又送了送:“店家再仔细看看,此人是我在杜陵见到过的绝佳好手,如果不是店家这里的人,许是别一家的。如若店家肯为我介绍,我愿另外酬谢。”
店主摇头:“实在不曾见过此人。”
卫铁儿只好把画纸收回怀里:“如此,叨扰了。”
“贵客慢走。”那店主的礼数也颇为周全。
卫铁儿出了店门便脚步快速地往回走。今早,他一路问询,很快便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每当给人看画像的时候,他便着意地看那人的眼,十中有六七,那些店家的目光或是躲闪,或是一掠而过便称从未见过此人。
卫铁儿刚开始以为,也许有人是怕他这样的询问,当作是官府缉逃或是民间寻仇,从而给自己沾上麻烦,于是改了说辞,意在挑起店家好胜之心--可明显有好胜之心的店家见了他拿出的画纸,都仿佛不想争他这一单生意,未曾细看便露出送客之意。
卫铁儿回到客店,汇总了消息,自取了马去和阿郎汇报自己的一无所获。他见石弘胸有成竹,一听给就他指出了切入之处,决定暂时不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依令点了几个头前负责蹲赵侍中宅、现在待业的手下准备出发杜陵,自己带了一点吃食去找了智多星:“以你之见,这是何缘故?”
智多星想了想,道:“莫非是羊府淫威?”
卫铁儿不信道:“此种猜测颇为无稽。羊府权势再大,能控制杜陵百姓众口?何况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智多星道:“卫兄觉得,若没有人在背后下封口令,杜陵会显得如此怪异?须知凑热闹、管闲事是人之常情。我猜不到幕后之人的动机,却可以通过台前人的举动看见背后的推动力。”
他见卫铁儿深思,又道:“卫兄可以想想,羊府做不到的,是不是有谁能够做到?”
智多星目送卫铁儿满腹疑惑地回去,心想:世上哪有什么新鲜事呢,不过是史事重复又重复、力和反作用力之所谓因果罢了。他卫兄是吃了少看书的亏。但是送来的卤豆腐干味道还是非常好的。
多得了人手,卫铁儿原本准备在杜陵铺开大网。智多星的话却给他敲了一个醒。在杜陵探访若是大海捞针,下面的暗流涌动却不是他一下能知晓的。
阿郎或许有数、阿郎身边那些天赋异禀的或许也有数,可他不熟悉杜陵的情况,只知道那里有羊家的姻亲。他和手下分散开来,分别入城。
崔公宅便在城东那一片住宅中。那崔氏的宅子是钦赐的一座某朝皇后旧宅,足见当年圣眷之隆。如今的安定郡公崔翻,少为杜陵县令,因百姓爱悦、善于选贤任能,为上官推举,官至尚书右仆射兼吏部尚书。自其一十六岁在此经营,到从吏部告老还乡、回到杜陵,几十年打下的根基使外来的崔氏成为杜陵最煊赫的家族之一。
卫铁儿原本还未有意识,如今见到崔公宅一派森严,才明白在杜陵行事需得比在京城更为谨慎。当下只能亡羊补牢,乔装打扮,真把自己缩到最小,方才在这里成立起盯梢办事处。
也是他们运气好,不过三日,眼熟的马车便出现在了杜陵城中。
当当值的手下摇醒卫铁儿时,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冲动,以至于手都有些发抖。
“是……是位女眷!”
“快,回去报知阿郎。”
“铁儿哥,我们是不是这就可以回京了?”
卫铁儿看着那眼熟的车夫与马车驶进崔宅前的巷子,看着女郎携从人进了崔宅。
待他跑到城门的时候,多日未见的崔凌却正站在城墙之下。崔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