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冬的第一场雪在哈尔滨落了,白的虚虚幻幻,冷的清清醒醒。雪花飞转,乘风肆意飘散,悄无声息覆盖一切。
哈尔滨警察厅的一个小房间内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
“我不知道!”
随后是一阵鞭子抽动的声响,长鞭划过寒冷的空气,发出嘶嘶声,落在他背上,皮开肉绽。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组织的下落!”
男人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沫子。
房间里没有灯,黑暗蔓延到角角落落,墙上仅存的一扇小窗半敞着,一线微弱的天光射进来。然而那光线只在地上爬了几步,就再也无法向前了。
黑暗中的房间一侧,一个女人一身纯黑警服,靠坐在椅子上。
“关科长,他不承认。”
执鞭的警员声音低沉。
关雪闻言抬眸,眯了眯眼,下巴微扬,似是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她指尖微动。
警员会意,鞭子再次挥动起来。
关雪的唇角向上一勾,脸上的表情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看不清,她的手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叩敲着。她笑了,语调上扬:
“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知……道……”
关雪眼眸沉下,眉梢挑起,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就杀了吧。”
她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语调平静的如同只是在吩咐人去干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关科长,就这么……”
“杀了。”
关雪重复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拉开门,从一片黑暗迈入另一片黑暗。
脚步声有节奏地响在走廊中,渐行渐远。
雪花一片片的掉,落到院子里,被慢慢染红……
“陆队,小汪他……”
宋卓文将一个纸团扔进垃圾桶,眉头皱起,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意。
陆贵平拍了拍他的肩:
“关雪生性多疑,不得不防,咱们的行动恐怕要先推迟了。”
宋卓文把手中的钢笔装入上衣口袋,想了想才说道:
“陆队,咱们不能等啊……今天下午的行动已准备好了,难道就这么错过?”
“即使时间再紧迫,也要以稳主,不可能用同志的命去涉险!”
“我们身上的血不就是用来流的吗?难道就看着他们日渐猖狂,让这大好河山都归于伪满吗?我们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陆贵平笑了,却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才说道:
“你小子也气血方刚起来了?我也知道,小汪牺牲,你心里难过。”
他叹了口气,
“算了,通知下去,今天行动照常,只许成功,我们已经不能再失败了……”
他向宋卓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注意安全。”
“是!”
宋卓文回到自己房间,从口袋中拿出一朵白色纸花,看了看,又放回去,突然想起先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每次出任务,我都会在胸前放一朵纸花,若成功,我用白花去缅怀你,若失败,我带红花去陪你。”
他换上一身警服,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尽管是冬日,哈尔滨北街街头却照样人来人往。小商贩卖着物件,隔了老远就能听见吆喝声此起彼伏。
雪己停,冬阳难得露面,懒洋洋的悬挂于西。那略暗的光照在雪地上,却依旧白的刺眼。
突然,前方大片的人群出现骚动,迅速围拢成圈,外面的人想一探究竟,往里拥挤,里面的人在拼命往后退,一时间乱作一团。
“有暴民要杀人啦!”
有人边挤边喊,声音被湮灭在周围的嘈杂声中。
“有暴民?”
关雪听罢,颇有兴致地抬头,问站在面前的情报员杜泽。
“是的,在北街街头,并且好像就是先前阪阳坡的那一批人。”
关雪迅速站起身,披上外套,将手枪放入兜里。
杜泽不敢正视她,却仍然恭敬问道:
“您亲自去?”
关雪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警察厅的人赶到时街上早已堵得水泄不通,但众人见到他们时却主动让开一条路。
关雪压低帽檐,手按住枪把,一队警员紧随其后。
人群中心的场面一度混乱,暴民衣衫褴褛,手中握了利斧。高高扬起,一位巡警正在赤手空拳与其肉搏,一身黑衣被血染得明一块,暗一块。
“要出人命了,这可流了不少血呢……”
“可不是吗?怎么突然就有暴民了?”
“还不是政府太……”
一旁的群众议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