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更加诧异,但不敢胡乱揣测圣意。她看着小黄门伸出枯手接过水杯,迫不及待地将水饮尽,便也跟着公主信了。
李熙螓叫阿嬷收好圣旨,给了一些盘缠给那小黄门,让其早些回宫去。
她知道阿爷向来不喜骄奢,无论礼物轻重,只要他没有忘记这个女儿就好。
时间荏苒,转眼又过了半年有余,除夕之夜,庄子里细雪纷纷,红装素裹。
门前换了桃符,与丫鬟们制了爆竹玩到很晚;为了守夜跟着众丫鬟整夜不睡,弹琵琶取乐,轮着唱歌助兴;饿了便叫阿嬷煮来牢丸吃了。
夜还是很长,什么都玩了,已经乏倦的不行了,就是还没天亮。这时阿嬷拿来了一坛酒,倒了一杯给她喝,“公主喝了这杯酒吧?”
李熙螓接过酒,笑道:“阿嬷,你每年都这样,知道我一杯就倒又爱尝它,故意叫我喝了去睡,哼!我偏不信,长了一岁了,还一杯就倒!”
说罢,她饮下肚去,又要了一杯。平时阿嬷都是将酒藏着,总怕她偷喝,现在正大光明的,还不得多喝几杯!
不知怎的,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轻飘飘,好像飞起来了。
众丫鬟看着李熙螓醉倒过去,便将她扛到卧房中,听着她说着醉话:
“谢谢阿爷……这庄子我喜欢极了!”
“哈哈,以后再也没有人管我了,什么皇后,什么大妃小妃,都见不着了!”
“阿嬷,阿嬷……我看到阿娘了!”
野外鸡鸣响起,丫鬟们七手八脚将李熙螓擦拭了一番,便也退下了。
正月一过,二月就开始逐渐融雪,虽是入了春,却比冬月还冷。
天才亮了不久就听到阿嬷说小黄门来宣旨了。
李熙螓还窝在床上,还没睁开眼,就嘟囔道:“阿嬷,你替我接了吧~”
“这那能行啊!”阿嬷叫丫鬟们就将烘热的衣物送到眼前,李熙螓半睁眼起身任由她们捯饬,稍作盥洗梳妆了一番便去前厅了。
到了堂前,她抬眸看了看那拿着圣旨的小黄门,虽还是那瘦瘦高高的小黄门来宣旨,却不同上次,这次他昂首挺胸穿着讲究,身后跟来了不少人,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礼。
小黄门见到她后露龈一笑,便恭敬地举起了圣旨要开始宣读。
李熙螓走近摊出一只手,小黄门楞了楞,碍于公主淫威,便识趣地递给了她。
“好了,回去复命吧。”她看带来的人虽多,却手里空空,看来是没有什么要带给她的,只是传个旨那便大功告成了。
“公主,陛下的意思……”小黄门一脸为难,示意她看看圣旨的内容为好。
李熙螓从善如流,摊开圣旨一览,“什么?”她想一目十行都不行,“吾女唐兴,即刻回宫。”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很清楚了表达了阿爷的意思。
李熙螓合上后被叶阿嬷接去,阿嬷与众丫鬟也一脸疑惑,不知圣旨说了什么,公主竟然这么诧异。
李熙螓此刻心情有些复杂,蹙着眉道:“去年好歹提了及笄之礼,这次却啥都不说,只是叫我进宫去。”
好些年没回宫,一时之间突然要回去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总觉得阿爷有什么话要亲自告诉她。
她思量一会儿,问小黄门道:“以往无论有什么节日,还是逢了生辰,阿爷都放任我在宫外不曾喊我入宫去,莫不是这几日宫里发生了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陛下的意思。”小黄门垂首未离开一步,遂又道:“车马已经停驻庄外,公主快些随奴才走吧,可得在天黑之前回宫才行。”
这么着急?莫不是真的生了什么变故?
李熙螓问道:“我阿爷,身体可好?”
小黄门身子屈了起来,神色从始至终都是畏怯模样,看样子不像阿爷身边得力的亲侍,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中规中矩不敢说错半句话:“陛下正值壮年,龙体自然安康。”
虽如此,他还是没有放下心来,叫上一个稍稍精灵些的丫鬟同去,把叶阿嬷和上下十几个丫鬟留下来守着庄子。
想着一去,大不了在阿爷膝下伺候几日就会回庄。
稍稍整理了带着一个行装包裹就随宦官带来的车马队伍出发了。
阿嬷叮嘱交代丫鬟一切事宜,本来这次她该跟着的,可是公主体谅她上了年纪,执意说路上颠簸叫她守好庄子就行,反正不久就回来。
她自小看着李熙螓长大,劳心劳力皆是去哪都跟着的,这头一次分离,免不了念念叨叨,眼眶红红送了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