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中有安国公府四子、吏部尚书的公子、成王府长史和总管、成王一名侍妾的兄长并两名朝臣之子。掌柜还在用不太流利的大雍话解释楼上是信王的包间,表演舞姬是信王选定的。
原来,苏四等人是慕名而来,非要新来的胡姬献舞不可。偏生今晚酒楼掌柜为讨好信王,将三名新来的跳胡旋舞的胡姬都叫到了萧亦昙他们的高阁,自然不敢把人轻易换走。苏四等人仗着家中的权势自来在帝京横行惯了,那容得这外来的胡人谢绝,当场便掀了房间内的酒桌,又将赔罪的小二打了一顿。掌柜的见势不妙,忙上前告罪。众人哪里肯听,当下便气势汹汹地冲到后院来。
福寿知道楼下隔间沈年他们在,倒也不担心,先上楼将事儿回禀了萧亦昙。
那伙纨绔冲上楼来,见三名胡姬正在露台上起舞,顿时大怒,几人冲向前便要拖曳人下楼。沈年等人正喝着酒边瞧着舞蹈边候着自家主子,见有人来砸场子,好好的事儿被搅了兴,哪里肯依?有那急躁的便上前擒了那带头的人。
被扭住双手的是吏部尚书的公子。他是家中独苗,自幼娇生惯养,家中长辈又一向溺爱,要什么便给什么,在帝京也是出名的霸王。信王带来的侍卫都是些飞刀箭雨中闯荡出来的,下手的人恨他扰了自家主子,又用了七分的力,当下便痛得他哀嚎哭喊起来。
苏四喝得醉熏熏的,没有分辨四周的环境,只知道自己被人阻了扫了兴,很不开心地朝着自己的人使了眼色,纨绔们一哄而上,边冲上去抢人边乱七八糟的骂了起来,直嚷着要沈年他们好看。
顾含章本在通往露台的月门前瞧舞瞧得津津有味,刚儿有人上楼来福喜便迅捷地将她抱起飞速避进了沈年他们喝酒的隔间。
如今沈年见那群纨绔满嘴的混话,眉毛一拧:“大胆!信王殿下在此,什么人敢如此喧哗?”
他一下拿出了王府侍卫长的气势,那两名混说的纨绔立时吓了一跳,又听说是皇室中人在,身子往后缩了缩,瞅着苏四的脸色不再言声。
苏四与苏皇后是嫡亲的姐弟,都不是安国公夫人所出,只是俩人的姨娘与安国公夫人是表姐妹,那姨娘身子自生下苏四后就一命呜乎了,俩人后来便被抱到安国公夫人名下养着。安国公夫人自己就生育了两个嫡子,对苏四哪有那么多的爱心?只不过她是聪明人,一应饮食穿戴上都比照着嫡子来,只在教养上不上心而已。等及苏皇后长大入了宫得了高位,更是捧着他,要什么给什么。苏四正事干不了玩乐却上心,又养成个混不吝的性子,安国公替他找了几个差事都没能令他安下心来,直到如今还是个白身,一天到晚只知道带着帝京的一帮纨绔浪荡玩耍。
苏四上次莫名其妙的在萧亦昙手头吃了亏,跟着他去的两名小弟也因此被各自的家中处罚,至今都还被家中长辈拘着不能出来逍遥,心中本来便恼恨着,如今见自己的人退缩不敢上前,又恨萧亦昙的人令他丢了脸面,酒意上头,梗着脖子强撑着:“什么信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见了我还得叫声舅舅,耍的哪门子威风?”
萧亦昙坐在窗前,听着楼下的吵闹,轻轻摩挲着手中细腻的杯沿,眉梢微挑,神色莫测。
成王府的大总管知道自己的主子从来瞧不上这位嫡亲的弟弟,平日在府中,提到这位信王,言辞间颇为轻视,多喝了几两黄汤,他也狗仗人势,一时没管住自己,冲口而出:
“要说,这位信王殿下很该给四爷您见见礼才对。哪家的晚辈知道有长辈在场还躲着不出来的?皇家向来注重礼仪规范,却不知这位殿下知不知道‘尊长’?”
他这话一出口,沈年等人均是大怒:这厮这番话出口,根本就是对信王的一种羞辱!不过一位下人,仗着主子身份,便敢这样大喇喇地以训斥的口吻教导堂堂皇家王爷,除了嚣张、狂妄、逾规,更是犯了大不敬!
偏偏跟他同来的人都是些行事跋扈的,又灌多了酒,此时听了那大总管的一番话,不仅没害怕,竟起哄了起来,要萧亦昙出来拜见苏四。那苏四被人奉承,也洋洋自得地抬头要信王府的人去将萧亦昙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