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现成的赋税征收,又有人口增加,这也是他的考绩,前期也不用他费心费神,何乐而不为?”
“南府军驻扎赤河,要威慑的本就是这大山中的夷人部族,”顾松伸手虚点了点雾霭深处,“□□在时,曾经想要将其归入咱们大雍版图,虚虚实实地也打过几次战役,也与其谈和几次,也有夷人部族归附。只是,□□皇后薨逝,□□伤心欲绝,身子垮了下来,雄图大略未能继续,毕生遗憾。后来的继位者,军事上无□□之能,夷人部族与大雍之间反反复复,直到高宗朝后期彻底反目。如今大雍与夷人部族之间是相持的状况,但谁也不能确定能维持多久。光益州这边的山民,粗粗了解就有近五六千人,若是能为我所用,未尝不能成为大雍与夷人之间的一道屏障。”
“祖父的意思是--军屯?那,赋税就与江阳县令无关了吧?”
“不算军屯。归流的山民,免杂役,但每户须得出一丁入营,父死子替﹐兄亡弟代,若只余一丁,则可免,赋税则与其他民户相同。”
“这样户部、兵部皆大欢喜。”
“祖父给陆校尉出了不少点子吧?”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陆校尉是个不甘平庸的,自身也有本事,也能虚心上进,不过是出出嘴皮子就能留一份人情在,就当结个善缘罢了。”
顾松说得很简单,顾含章却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林老爷子提前回帝京,大约就是为此事奔波。还有,祖父他和顾老爷子在夷人部族之间来来去去,未尝没有协调此事的意思在其中。
最后一点日头留恋地蹭了蹭天边的云彩,终于没入了山的另一边。秋风起,顾含章细心地为祖父披上一件青底绣翠竹的披风,稳稳地扶着他往回走。
而此时,赤河镇书塾里,小顾躺在床上昏迷,镇上的郎中把完脉,刷刷地开了一张药单,老仆出门寻药店取药,顾文山一脸复杂地坐在床前看着。
顾松刚回了院子里便得知了消息,顾含章不想他劳累,自告奋勇地申请去看看情况,还带上了剪秋。书塾里的其他人已经散了,听顾文山讲,原来是打鱼归来的村民发现了小顾昏倒在河滩上,这才把人背了回来,又去叫了郎中和顾文山。
“好好儿的怎么在河滩上晕倒?”
顾文山欲言又止,长叹了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剪秋在顾含章吩咐下重新给小顾把了把脉,又看了郎中开出的药方,到厨房去帮着煎药。顾丙也被顾松打发来了,老仆年纪大了,照料病人有些吃力,顾丙正好伸伸手。顾含章也没有在书塾多待,把剪秋留给了顾丙一起帮忙,撵着顾文山的脚步就回去了。
回了院中,忍冬和半夏正好把庖厨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净了手,挨着顾松坐好,边吃饭边悄悄听俩人谈话。
“年轻人呐,经不起事呀。”听顾文山说自己下午把小顾骂了一通,小顾离开后在河滩上吹了冷风受了风寒,又郁结在心,因而高烧昏迷,顾松连连摇头。
“你说,是不是我骂得太狠了?”
“狠什么?你那性子,我还不知道?你能骂些什么出来?就你那文绉绉的口才,还能骂出花样来?”顾松睨他一眼。
顾文山松了口气: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孙,真要有个好歹,还要担心怎么向他家中的父母亲人解释。
“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呀,少费些心神。之前不说了,他都是成年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看哪,他就娶了山妹又如何?”
“那怎么成呢?他难道不回帝京了?他还得回去参加会试呢。”
“你呀,”顾松笑笑,“怎么这两年你还没看出来吗?小顾他呀,根本就没有尝试的心思!三年一试,今年春闱,他想过要回去了吗?老林本来是该在去年秋回去的,他说可以捎带把小顾带上,他正好可以回去休整后参加今年的春闱。后来瞧着小顾没那意思,老林自己又赖着多待了仨四月才走。”
“可是他家里,抱着多大的期望呀。”顾文山皱眉。
“期望什么?我看就是期望得过高,小顾才会这样!”顾松不以为然。
“老顾哪,小顾这孩子,心思太重了,于学业上,不利哪。还是要放开心怀才行呐。”别人家父母如何教育儿女,他没立场多说什么,只淡淡地这么说一两句,也是看在顾文山份上。
“我总觉得,小顾这孩子真要娶山妹,家中父母肯定不会愿意。”顾文山忧虑地说。
“老顾,你说的,那个月下的誓约,若是未遵守,对违约之人可有何妨碍?”顾文山忧虑地挟了一筷子菜,突然想到什么,侧头问。
“我也只是听了听当地人所讲,真是不是这样,却也没问过祭司。”顾松道。
“说说何妨?”顾文山催促。
“据说呢,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对着月神许下的爱情誓约,会得到月神的庇佑。不过呢,若有一方背弃了誓约,另一方在另一年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以心头血献祭月神,背约之人将一生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