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大约是因为顾松他们在云城的关系,萧亦昙在年前也没再往别的地方去,只与其他地方的信件来往更频繁了些。进入腊月的时候,信使带来消息,益州那边因为一处盐商的庄子囤积大量粮食一事引发益州官场大变动,两个县城及其周围失踪青壮年人口的事也被曝了出来,阆城县令、贡城县令被捉拿,延庆帝大怒,留在帝京装病的成王萧亦晟灰溜溜地被赶回了益州,延庆帝命其在锦城王府内闭门反省。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萧亦晟与此事有关,可延庆帝生了疑心,换了他王府中的长史并一干主要的属官。益州郡守受其连累被召回帝京被搁置着,原先朔州的郑长春因其在后续的灾民处置和复耕中表现良好,经过一番运作,接替了益州郡守,到锦城上任去了。新的朔州郡守在年前会到任,萧亦昙抽空去了趟永年城替郑长春饯行,回来后又跑了趟赤岭谷,把宋暮云带回来了云城。
宋暮云与在帝京时相比大变样了。虽然身高还是那样,身子却强壮了许多,肤色也黑了许多,一脸的络腮胡,让初见他的顾松差点没认出来。
性子还是那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顾松对小辈还是很关爱的,详细地问了问他来云州后的情况,对他目前的本事大加称赞了一番。等顾松问及他的婚事,听他说还不着急,顾松揪着他和萧亦昙喷了半天,直喷得他俩面如土色。候在外边的莫长青一脸同情,生怕自己也被逮住被喷,让沈年打了个掩护,溜到扬文堂找云尉聊天去了。
开玩笑,萧亦昙身边除沈年外一溜的光棍,照今天这个架势,顾老先生要是知道了,只怕全都要挨着被喷!
顾含章本来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她白天上午在苑中读书练字或是陪顾松说说话,天气好呢,就陪他到外边走走--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自己跟方今明、顾文山一起。下午呢,她或是去军营,或是带着阿莫阿离到城外浪。可是有一天,顾松突然把她叫到面前,递给她厚厚一叠帝京世家谱系图,要她好好地记熟,顾含章一下子蔫了。
“祖父,这个我背来干嘛呀?”顾含章撒娇,“我又没同他们打什么交道,不用背这劳什子玩意吧?”
顾松不为所动。
“祖父--”顾含章软软地唤他。
“总有用得着的时候,”顾松睇她,“等你回帝京,难道不用出席那些花宴?难道不跟那些夫人小姐打交道?你总得知道人家是哪家的吧?你总得了解对方家里有些什么人吧?”
顾松点点她手中的谱系图:“知己知彼,阿元不是很明白的吗?”
顾含章苦着脸,蔫耷耷的。
顾松打发了顾含章,在房中忙碌了一阵,又抱着一个木箱往萧亦昙那边去。
萧亦昙正在灵宝轩的书房内处理公务,见顾松抱了个木箱进来,赶紧上前接过。
“您怎么自己抱东西呀?身边伺候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我不让他们跟着。”顾松甩了甩手,木箱有些沉,胳膊有些酸。
萧亦昙把他迎到官帽椅前,接过他脱下的大毛衣服交给跟进来的内侍。书房内没有砌火墙和火炕,但通了地暖,屋子里很暖和。
“呶,”顾松指着放在书案上的木箱,“有空多看看,累积经验。”
萧亦昙一头雾水地打开木箱,里边是厚厚的几本手札。他拿起面上的一本,翻开,全是顾松的笔迹。
“都是些先帝朝和当今朝廷上一些大点的事务处理情况,我理了理,这都是现成的案例,你多看看,累积经验。”
翻开面上的一本,记载的是近年来朝廷上发生的大事,顾松不仅记录了事情发生的原委,处理的方法,还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处理事情后所带来的后效也一一列举上去,甚至还有处理事情时有人提出的不同的意见,若用此意见处理会产生的后效,旁边还有注白了顾松本人对此的一些想法。
“认真看,认真想,”顾松拍拍他。
萧亦昙一时心潮起伏。顾松却没想那么多,坐了下来,喝了口热茶,睇了他一眼,又道:
“开了年阿元虚岁也就十五了,你哄着阿元接我过来,是打算明年给阿元办及笄礼?”
萧亦昙点点头,阿元的及笄礼,自然得大办。顾松瞧出他的意思,捻须沉默了会,回他:
“该请的宾客心中可有数?正宾,有司,赞者,有人选了吗?”
萧亦昙有些尴尬:“人选,尚未确定。”
顾松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子。
“有没有想过,让阿元回帝京?”
萧亦昙一震。
瞥他一眼,顾松继续道:“云州这地界,想要找你满意的正宾、有司、赞者,只怕不容易吧?再说,阿元大了,总要考虑成亲的对象。这些年,你在这边,可曾发现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我呢,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但总要阿元满意,也不能让阿元吃苦。你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我正好考